“祖父判断得不错,他明年必定会再犯。”
凉州侯回头看了看这个孙子,大孙子继承了张家人的勇武,领兵打战自然不在话下,但性格过于耿直,也只有在凉州才能过得自在,三孙子勇武不及他大哥,却是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
总的来说,新一代也算后继有人,只要他们兄弟俩一武一文协力同心,就算自己哪天去了,他们应该也能撑起凉州的一片天。
凉州侯粗中有细,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几年动荡不安的局面了。
“我写封信给朝廷,只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张徇垂下眼,祖父这封信恐怕要白写了。
英勇睿智的祖父,能看清战场局势,为何偏偏看不清梁国呢,亦或许是不愿看清吧,他心里终究还是抱了丝幻想,不忍太-祖和昭文太子创下的基业毁在胡人手里。
张徇吸上一口冻成冷霜的空气,凉意深入肺腑,转头看向东北方向。
不同于凉州侯的担忧,长安城的皇宫之内,大臣们反而在高兴,他们在胡人手下保住了城池,逼得乌达鞮侯退军,可不是件好事吗?
至于被毁掉的几座城池,被屠杀的百姓,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跟梁国这么大的版图比起那,那点人口又算什么。
中卫靠凉州军的及时救援才得以保下,梁帝却一直没提嘉奖之事,朝廷其他人或是揣摩帝心,或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竟也没人上奏。
一直到凉州侯的奏疏抵达长安,朝廷好像才终于想起他这号人物。
他在奏疏中陈述了这次战事的结果,又说乌达鞮侯野心勃勃,只怕明年会卷土重来,希望朝廷能增派人手加强边境防卫。
梁帝看完,微不可觉地沉下脸,递给身边的内室,让他传给众人看。
“诸卿以为凉州侯所言如何?”
司马维率先接过,飞快浏览一遍。
这一年多他颇受梁帝重用,俨然有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趋势。
司马维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心下明白皇帝的脸色为什么不见好了。
凉州侯在奏疏中言及的战况,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皇帝梁国军队的无能,当然,在梁帝看来,这更是在指责他这个皇帝的无能。
中卫的守将呈报战书时自然拼命美化自己,找补各种理由,本来粉饰得好好的,凉州侯这一封信直接将朝廷的脸皮扒了下来。
司马维心下有了计较:“陛下,凉州侯或有夸大也未可知。”
“凉州军救援中卫确实有功,但击退匈奴也少不了中卫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匈奴已退,说明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如传言那般夸大,我以为凉州侯这份奏疏,是趁机向朝廷索取军费之词。”
梁帝抬起头,“嗯?”
司马维又洋洋洒洒做了一通分析,引得其余人频频看过来,视线复杂又鄙夷,而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
“……增派守军,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国力,如今天灾不断,陛下怜惜百姓,自然不忍加重他们的赋税,如此一来,国库如何能支撑……”
乌达鞮侯的撤军似乎给了梁帝某种自信,他最终还是采用了司马维的建议,只调了三万兵力过去补齐中卫原有的编制,然后给凉州侯送了份只有名头没有实惠的嘉奖诏书。
凉州侯得到使者的回复,又忍不住骂了句。
底下的将士们同样寒了心。
他们若只固守凉州,根本不会牺牲这么多兄弟,都是为了去救中卫才伤亡了近两万,朝廷明明知道,却一点抚恤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他们就该死,该为梁国任劳任怨。
凉州就像一个不受宠的孩子,需要你的
时候你给我往死里干,有好事却从来不会想到你。
他们明面上不敢说皇帝的不是,私底下未尝不心生怨恨。
保家卫国,这个国真的值得他们保吗?-
永安十六年就在这暂时的平静中度过了。
等到开春,进入永安十七年,这一年,注定要波起云涌!
第152章第152章乌达鞮侯是迫不及待了……
永安十七年。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早些,不少人都想今年可能是个难得的好年。
一月末,隆冬刚刚结束,姜从珚召集若澜、甘萝、苏里等人开了个会。
“晋阳到土默川和王庭的路进度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