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框便是借那时机,几乎日日都对先帝歌功颂德,据说光是书册就写了百十余册,先帝喜爱至极,打赏起他来,可谓是毫不手软,那时阴氏还未寻到,又因皇后郭氏的原因,先帝对郭框私下里敛财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晏庄登基,那郭框眼睛极亮,丝毫不给他寻到纰漏的机会,将那尾巴夹得极紧。
“这天下只是朕一人的天下吗?”一提及此事,晏庄便一肚子气,“身为朝臣,国家有难不只出力,个个朝后面缩,尤其是那郭框,就以他为首!”
阴氏曾多次遭郭氏迫害,纵然那是后宫之事,阴氏后来坐上后位时,也曾多次叮嘱这两人,莫要牵连郭家,为臣而言,郭家的确深得先帝之心。
也是看在先帝面上,这才让晏庄忍他郭家至今。
晏庄忽问:“那《拾遗录》你看曾看过?”
“未曾。”晏翊向来不喜看那闲话本子。
“黄金为器,白玉为堂。”晏庄冷笑,“连朕都未曾这般奢华,他郭家倒是会享受。”
晏庄口中所说,便是那书中所记,那书中甚至还写了,郭家坐拥数亿两黄金,府内家仆四百余人,家中高建楼阁,用于藏哪金窟。
“闲话本子,未免夸张一些。”晏翊淡道。
晏庄却说,“无风不起浪,他郭家到底如何,朕不信你不知。”
要说对郭家的仇怨,晏翊定比晏庄更甚。
果然,此话一出,晏翊那眸中冷意瞬间更浓,他慢慢抬眼看向晏庄,用那低沉嗓音道:“那便以郭框之名暗与东海王通信。”
晏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莫名蹙眉。
直到晏翊将宋知蕙所出计策全盘托出,晏庄才恍然大悟,愣在远处许久不语。
晏庄还从未听过这般诡诈之策,东海王与郭框若无反心,那一个需归京,一个需上缴银钱,若有反心,便正好借机将二人一并除掉,倒是钱财更多,且还了绝了晏庄心头之患。
“妙哉,妙哉,妙哉啊……”晏庄缓了片刻,连连称赞,但思到最后,又是忧从心来。
“不可。”晏庄肃正摆手,“如此到了最后,万一那二人当真拿信回京寻朕,最后还需你来背锅,你那名声该如何?”
“名声?”晏翊垂眼理了理衣袖,浑不在意道,“我何时还有名声可言?”
嗜杀如命,性格乖戾,喜怒无常,不近女色,龙阳之好……晏翊自己都要数不清了。
晏庄再次沉默,想到今晨得知晏翊归京时带了一女子,他便心中生疑,害怕晏翊病症痊愈后,觊觎帝位,却没想他所提之计,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便是将他整个后背都露在了晏庄面前。
要知道晏庄但凡与他心中不合,便可借机坐实晏翊谋逆之心,到时是杀是留,全凭晏庄一句话。
哪怕亲兄弟,一母同胞,谋逆也是重罪,晏庄杀他也不会被后人诟病。
但晏翊还是选择与他提出此计,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晏庄想要抬手拍拍晏翊的肩膀,但那手刚一抬起,便又落下,垂眸低道:“容朕再想想。”
晏翊却是蹙眉不悦,身为帝王,安能优柔寡断,此计从宋知蕙口中而出的那日,他便已是下了决断。
片刻沉默后,晏庄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又想起那女子来,既然他已经知晓,便干脆不要乱猜,直接问道:“朕听闻你身侧有一女子,可是你那病症有了缓解?”
对于晏庄暗中探他,晏翊并不在意,那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若他是皇帝,只会比兄长做得更甚。
晏翊抬眼,又朝那热闹场中看去,冷然道:“一个玩意儿罢了,不足为提。”
“玩意儿?”晏庄分明是来了好奇,带着几分探究道,“你那病症不是不能碰触?”
“谁说必须碰触才可行,只要想,法子多了。”晏翊神情冰冷,但那眸光似是闪过一丝异样。
晏庄没想到他这弟弟生人勿近二十余年,如今却是开了荤,且听他那番话,那女子想来定是让他十分满意,否则他姬妾众多,怎就独带那一人。
“你喜欢便好。”晏庄笑道。
晏翊却还是端着一副沉冷模样,“没什么喜不喜欢的,玩够便杀了。”
“哎呀!”晏庄对他是彻底无语,“你别总打打杀杀的,母后这些年为你的事没少忧心,若当真合你心意,不管什么出身,为兄都能替你做主,不行就给她随意封个县主,这般进门身份便也说得过去。”
晏庄改了自称,以兄长口吻和他说话,便当真是好心想帮他,晏翊却不领情,倏地一下沉了脸色,那冷眸聚在远处赵凌身上,沉沉开口:“想做孤的妻,她不配。”
场上赵凌翻身下马,将手中弓箭递给王良。
那大公主已是款款朝他走来,赵凌却是肃着一张脸,朝她行礼。
大公主脸上钦佩与爱慕藏不住,但奈何佳人有心,君子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