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轩的池房中,晏翊倚靠在池岸边,手中把玩着匕首。
他不过是用了她几次,她便忘了自己身份,竟妄图拿捏于他,用那赵凌来激他。
嗤。
晏翊冷笑,用那匕首扎进银盘。
池房外,刘福忽然来报,是宋知蕙有事相求。
晏翊不见。
刘福跑去传话,片刻后又折返回来,“宋娘子说,想到了应对之策。”
晏翊还是不见。
刘福再度跑去传话,但很快又在门外禀报,“宋娘子说,若王爷不满意,可将期限直接定到今日。”
刘福只是如实转达,并不知这二人到底所说何意,还有这期限又是什么意思。
他气喘吁吁说完,却听那屋中晏翊似是低低说了一声,“叫她滚进来。”
刘福暗松口气,转身又小跑着离开,等带着宋知蕙回到池房外,那额上已是层层细汗。
宋知蕙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来到晏翊身后,余光扫见那扎在银盘中的匕首时,不由愣了一下。
“来,让孤看你有何解决之策?”
宋知蕙一面宽衣,一面徐徐道:“妾想出一计,可暂解国库不裕之局。”
已经不是兖州,而是直接想到了国库。
晏翊眉宇间沉色又深几分,看来她此番是非要与他一道不可了。
“说。”晏翊冷道。
宋知蕙只留心衣与裈裤,迈入池中,“妾想王爷定是听闻过‘金窟’一词。”
“你是指郭框?”晏翊蹙眉。
世人皆知这郭框家中财力雄厚,先帝曾为拉拢郭氏一族,不仅宠爱郭皇后,还将她这哥哥郭框加官进爵,赏银无数。坊间早有传闻,说那郭框府中建有一塔,日夜皆有专人看守,据说那塔内尽是奇珍异宝,还有黄金无数。
宋知蕙来到晏翊身前,那本就贴身的白色里衣,浸湿过后,全然贴在身前,且变得仿若一层薄纱,只将那纱后之物遮住两分,“早在几年前,妾便听闻一句话,一愿得邓氏铜山,二愿得郭家金穴。”
晏翊幽冷眸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薄衫上,仿若是在欣赏一般,“你想取他家中之财,来充盈国库?”
宋知蕙缓缓点头。
晏翊冷笑,“他如今身为大鸿胪,多年来兢兢业业,从未出错,要拿何理由来取?总不能昭告天下,说国库缺钱,要拿臣子家中之财?”
说着,他喉结微动,那沉冷眸光中,似有一丝火苗在隐隐跳动,“且孤已差人去查过,宴疆许久未曾与京中之人联系,若非要以此来定罪,寻不到证据,便难以服众。”
“王爷莫着急,让妾慢慢来……”宋知蕙停在晏翊身前,解开身后鲜红丝带,顺滑的墨发从颊边倾泻,丝带也落入水中,被两手各勾起一端,打着圈缠在两指间,在水下拉出一条飘逸的红线,“王爷可书信一封,差人送去徐州,给那东海王。”
晏翊眉心倏然蹙起,正要开口,却见那红色丝带从水中而出,直朝他胸前而来。
“放……”
放肆二字还未说完,红线便先一步在左尖处剐蹭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让晏翊瞬间屏气,且下意识便朝前躬身,整个人似都颤了一下。
然他很快便重新挺直腰背,靠回池边,用那似笑非笑地眼神,冷道:“继续。”
宋知蕙柔柔应是,一面又用红线去触另一侧,一面缓缓道:“那信中以郭框名义,与他暗中密谋……”
“嘶……”晏翊深深吸气,气息不仅凌乱,且隐隐带着颤意,这是他自七岁那年之事以后,头一次被人触及此处,平日里便是他自行擦身洗漱,胸口也只是极为简单的清洗一遍。他还从不知,原此处也能引人意动,且这舒意不可言喻,无法言说。
“若他……”晏翊倏然合眼,双拳也一并握住,手背与额上青筋也全然突出。
“若东海王收下信后不动声色,那便正好说明他早有谋逆之心。”宋知蕙话音落下,手中红线也沉入水中。
晏翊缓缓睁眼,“那要是他大义灭亲,或者根本不信呢?”
“若不信,他必要将此信呈于殿前,圣上也自然会下令彻查,届时何愁东海王不归京?”宋知蕙说着,用那丝带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且郭框为表忠心,不必圣上开口,那金窟必定会双手奉上。”
“此计可谓一石二鸟。”宋知蕙拉紧丝带。
晏翊眸中幽暗似是已被某种情绪彻底取代,他灼灼望着眼前女子,“若查到最后,查到了孤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