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医提着药箱稍后一步赶来。
他们一行准备出发了,落眉才气喘吁吁地赶着一辆马车出现。
宋知意听到声响,探出半张脸,惊奇地“噫”了声,忍不住回头看看赵珩。
——原本他也打算回城吗?
赵珩若无其事地翻着一卷书,察觉知意困惑打量的目光,才抬头说:“你那两个丫头不是要去赴宴,让落眉送她们吧。”
宋知意心想这样也好,否则他们回到城门就要分道而行,冬青和梅香两个姑娘家的带着贵重礼物走远路,确实不安稳,落眉会些武功,路上若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
于是她也不问什么了。
宋知礼顾忌着赵珩重病虚弱的身体,嘱咐忠叔尽量把马车赶慢些,走平稳些,他骑马缓缓跟在马车旁,落眉那边则快一步离去。
好在宋家的马车朴素低调,一路上并未引来什么人的注意,只是慢悠悠的走,进永清坊万福巷时,已是将近日暮黄昏了。
赵珩却吩咐忠叔在万福巷口停下来。
宋知意奇怪地掀开车窗的帘子,指着不远处道:“殿下,我家在那边,还没到呢。”
赵珩顺着她目光看去,温和地“嗯”了声,可并未多作解释。
他打开车门,不多会便有一个四十上下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厮坐马车赶过来,中年男人跳下马车,满脸堆笑,拱手恭敬道:“殿下久等,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赵珩淡淡颔首,示意小厮把东西搬上来。
宋知意不解地看着那一个个包装得精致典雅的锦盒,等小厮一一码放整齐,竟快占了小半个车厢。
“这是什么?”知意问。
赵珩神情不太自然地别开脸,“没什么,走吧。”
宋知礼默不作声地看着,心叹他这个傻妹妹,女婿头一回登岳家的门,那自然是见面礼,可赵珩那看起来性情古怪,漠然如冰的人,竟也有这份心?
宋知礼敛下思绪,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平坦好走,他吩咐忠叔赶快些。
宋府门口,宋婉等得火急火燎,终于见到长子归来,才略略放心,快步上前,宋知意一打开车门,便见到娘亲,眉眼顿时露出笑,脆生生唤道:“娘!”
“哎!我的乖女,你受苦了,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宋婉心疼地扶着她下马车来,上下打量一遍,一时看不出异样,急问:“他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咳咳……”宋知意猛地呛了一下,赶忙摇头递给她娘一个眼神,回头。
宋婉困惑,跟着女儿视线看去。
只见赵珩黑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出现于众人视线。
宋连英微微蹙眉,似乎也没想到三殿下竟然会来,当即笑着上前,和长子一起扶着这个残疾病弱的女婿下来,打圆场道:“微臣见过三殿下,还请殿下莫怪,内人头疾发作,言语时有糊涂。”
宋婉干笑两声,忙附和:“是是。”
赵珩坐在轮椅上,缓和脸色笑了笑:“小婿见过岳父岳母,昨日与知意是有些误会,不过已经说清了,也并未骂她,打她。这是小婿的些许心意,还请笑纳。”说着,他把见面礼呈上。
马车上再多的拿不下,忠叔帮着搬下来些。
宋连英夫妇相视一眼,表情奇怪,也有些受宠若惊,他们哪敢担三殿下如此谦卑的一声“岳父岳母”和厚礼?
宋知意似乎也被赵珩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挽着爹爹和娘亲说:“哎呀我都饿了,咱们快进屋吧?”
宋连英这才笑着点头,不忘与赵珩客套寒暄几句,多谢他的好意,命守门的小厮帮着搬礼物,一家人进了门。
晚膳摆在前院正厅。
概因赵珩在,一家人本是高兴团聚,却也显得沉默拘谨。
宋连英不知该跟这位三殿下说什么为妥,本着言多必失的道理,只偶尔寒暄几句,避免气氛太过尴尬,边给女儿添菜。
宋婉一向不爱谈论政事,于私,也不敢真把三殿下当成自己的女婿询问身体近况,况且她打心底里不满这桩赐婚,也给女儿添菜。
宋知礼昨夜跟赵珩有些不愉快,尚有存疑,更是少言,只给妹妹添菜。
赵珩如同一个误闯的局外人,僵坐着,后知后觉——其实他本不该来。
如果没有他,那么宋家应该是一团和气,言笑晏晏。毕竟宋连英夫妇那么疼爱女儿,宋家长子外调将近四五年才回来,必定有许多话要与亲人说。
赵珩轻放下筷箸,扯动僵直的唇角露出笑,正要借口离席,身边的宋知意忽然不高兴地嘟囔道:“我都要吃不下了!”
她面前的瓷碟和碗被放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