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陈皎等人迎着朝阳赶往法华寺,路上谢必宗道:“想来昨晚村里的人只怕没合过眼。”
陈皎有些抱歉,“下回不要挨着村子驻扎了,省得他们害怕。”
她到底生长在红旗下,不禁生出土匪竟是我自己的荒谬感。
崔珏瞟了她一眼,有时候觉得她骨子里卑劣又无耻,可有时候又觉得她极有人情味。
真是一个复杂的女人。
大热天赶路并不爽,明明可以呆在后宅享受安逸,却偏要出来吃灰。
陈皎嫌太阳太过热情,在路上掐了一支荷叶盖到头上当帽子遮阳。
随行的官兵皆觉好笑,她索性又手贱掐了一支盖到崔珏头上。
崔珏挺无语。
陈皎后知后觉看被当成帽子的荷叶。
欸?
好像是绿的?
沿途没有停息,还算顺利。待到傍晚时分,他们才与胡宴碰头。
双方说起各自的情况,提及过来遇到的山匪是北方人,胡宴忙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同他们交涉。
“我们曾在当地仔细打听过,那群山匪大半是从中原南逃而来的,有的人甚至还做过兵。
“他们之中有剔了光头冒充和尚,也有背着人命案的通缉犯,据当地村民说人数众多,有数十个。”
陈皎问:“法华寺是什么情形?”
胡宴:“暂且没什么异常,只不过难以分辨哪些是真和尚,哪些是假和尚。”
陈皎皱眉。
崔珏沉吟道:“此次我们过来已经打草惊蛇,想必他们早有防备。”
陈皎挑眉道:“现在我过来了,我不信薛良岳坐得住。”
这话倒是不假,她就是活靶子,已经诱得第一批猎杀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人们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崔珏想去查法华寺,哪怕他们早就做好了防备,也得走一趟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形。
陈皎表示赞许。
怕寺里有埋伏,他们分成两队人马,崔珏带汪倪他们进法华寺,陈皎则和胡宴等人在外头,随时接应。
起初陈皎也想去,被崔珏否了,就怕关门打狗。
仔细商议好应对之策后,第二天上午崔珏手持搜捕令去往法华寺。
当寺里得知官府的人前来,方丈静虚无比镇定。他已经七十多岁,胡须花白,同执事明觉说道:“你见机行事,勿要惹恼了他们。”
明觉应是,一脸忧心忡忡,想说什么,静虚做止住的手势,他只得忍下。
此刻崔珏等人已经入了客堂,谢必宗陪伴在一旁,汪倪则在寺里看那些和尚。
外头有不少香客往来,所有官兵都是便服。汪倪是习武之人,但凡会武的和尚都能看出几分底子。
法华寺的和尚都不会武,因为他们的日常是参禅,且持戒。
先前胡宴说寺里有假和尚,可见法华寺跟那些山匪脱不了干系。
寺里怕香客受惊,找理由劝走他们,明觉把所有和尚都召集到一起,共有三十多个和尚。
单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崔珏问起往日薛良岳在寺里的情形,监院和尚道海把寺里的账簿呈给他审阅,说道:“薛施主每年都会捐香资,用于寺里修缮。”
崔珏边看边问:“我听说他借寺里做长生钱,可否属实?”
所谓长生钱,也就是放贷。
寺庙都有这笔业务,他们除了会收到信众香客捐赠的香油钱外,自身也会干相看施主、吉凶庆吊等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