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车的一瞬间,薛蕴先看向了副驾。
刚才周浮上车的时候迷迷糊糊还系上了安全带,在紧急刹车被甩了一下之后,有些迷茫地睁开眼。
然后一眼便认出了谢亭恕的车。
“要不要我帮你处理?”
不是生气么。
为什么又要追上来。
身旁传来薛蕴的声音,周浮缓缓地回过神来,点点头:“我头有点晕。”
“那我去交涉。”
听到他拉开车门的声音,她才又昏昏沉沉地靠回了车靠背上。
“谢先生。”
薛蕴下车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看着从另一辆车上从容不迫地走下来的男人,几乎失去了所有从容与温和,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白自己刚才在做多危险的事情吗?”
“我已经预留了很长一段距离了,”谢亭恕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甩上车门走下来,“不过如果吓到薛教授,那还是很不好意思。”
确实,一开始薛蕴以为谢亭恕只是想追车。
到后来才发现,他完全就是打算超车,所以即便刹车后还有一段滑行,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也仍旧在五米开外。
不过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那辆还称得上崭新的劳斯莱斯就有点惨了,在刚才那个甩尾过后,整个车身都倒转了个方向,斜着横在马路中央,此刻不远处还能看到已经碎了一地的一侧尾灯——大概从最初,谢亭恕就是抱着宁为玉碎的心态追上来的。
“……有必要吗?”薛蕴完全无法理解谢亭恕这种偏激的做法,为什么要做这种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傻事,“你的车都撞坏了。”
“哦。”
谢亭恕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甩尾甩得太狠,不知道碰到哪里,回头看了眼,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来,不带任何笑意地勾了下嘴角:“我有话想跟周浮说。”
本来劳斯莱斯这种车,就不擅长竞速和漂移。
只是蹭掉一个车灯,已经算是不错了。
“谢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分手两年了。”
薛蕴看着谢亭恕那副无所谓的冷漠样子,深吸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浮浮之前是做错了事,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是说到底,成年人的分手没必要搞得那么难看,大家好聚好散,你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好像没有资格替她道歉,况且如果非要说饶的话,”谢亭恕就那么远远地靠在车身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与他擦肩而过,定定地盯着他身后的车窗:“没准薛教授才是应该放过的那个人。”
“谢先生这句话还真是莫名其妙。”薛蕴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周浮脑袋靠在车窗上,看起来疲倦又安静,“我们恋爱两年多,关系一直很稳定,我不知道你说的放过是什么意思。”
他们上次这样面对面地说话,还是在两年多以前,Coco和邹迩的婚宴上,那时两人还都带着几分客气。
转眼,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都已经直接被搬到了明面上。
海风四起,海面下开始暗潮涌动,空中乌云却又多了些散开的趋势。
藏在云后的月光吝啬地露了面,朦朦胧胧地在这片临海城市铺上了一层薄光。
“关系很稳定。”
谢亭恕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笑了一下。
“你是说两个人一起粉饰太平带来的稳定吗,薛教授。”
薛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感情里总要有互相忍让的地方,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水到渠成的天作之合呢?”
“大概吧。”
周浮就坐在薛蕴的副驾上,原本在后脑盘了个发包,折腾一天也有点散了,几绺碎发落在脸颊旁边,仿佛最好的薄胎瓷上细密的裂纹。
即便到了此刻,她仍旧双目紧闭,回避着和他的对视。
“谢先生,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