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普通人在金乌石现世之前是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要躲避危险。也就是说,许多不明真相的采矿者毫无防备便进入了充斥着冰鬼毒的区域内,受到了毒素的侵袭。
“最开始,中毒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失明暴盲,两眼通红宛若兔目。待毒素逐渐深入体内之后,便会神志昏蒙,失去感知,最终浑浑噩噩地在睡梦中死去。”
楼弦月说到“死”字时,不自觉地眸色暗了下来,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个字眼。
“但那时中毒身亡的人并不会生出冰壳变成冰鬼,只是皮肤状态比较异常,在七日内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有弹性,死而不僵,七日后则会突然烂成一堆白骨与腐肉,开始散发恶臭。”
“您是想说,”我问道,“他身上的毒与冰鬼毒同出一源吗?”
楼弦月“嗯”了一声,“大抵不止是同出一源,我猜想少御中的毒,是蛮人那边在尝试制成现在的冰鬼毒的过程中,研究出来的失败品。”
虞府上下在中毒后无一转变成冰鬼,大抵是因为当时那毒的毒性还是太过于剧烈,在还没来得及开始转变之时,人便因为抗不住毒性全部暴盲而死了。
我心中微有骇然之感,连忙追问他,“您的意思是,冰鬼的确是蛮人弄出来的?”
“不是蛮人,是草民的师父。”
提及往事,楼弦月叹了口气。
令府素来是知晓此毒的存在的,而他的师父便是当时府上特地请来为不慎中毒者医治的郎中。
在救人的过程中,他师父发现这毒若是用得好的话,在治疗热病方面会很有成效。
但不知从何时起,楼弦月发现师父研究毒性的目的悄然改变了。他暗中收集了许多中毒者的血液,甚至还有死者的尸骨,偷偷制成了一种能让人顷刻毙命的剧毒。
“他要与蛮人做交易,将剧毒卖给他们的时候,我曾试图阻拦过他,但差点被他杀了,”楼弦月苦笑道,“后来机缘巧合成了这桃花谷的主人,才堪堪保下了一命。”
听起来,这桃花谷似乎另有玄机。
“所以,他如今在为蛮人卖命?”我蹙眉道。
楼弦月点了点头。
“冰鬼是人祸,那极寒呢,极寒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是天灾,”他说,“无论是令府还是蛮人那儿都有关于千年一次大劫的记载,与玄理相关。”
那便还好,我稍稍放心了些。
若蛮人既有剧毒在手,又有操控天象之力,我朝的胜面便连十万分之一都不足了。
“他现下的情况如何,您能治好他的眼睛吗?”我担忧地望向一直盯着我,目光却落不到实处的虞殊。
楼弦月没有把话说太满,只道能尽力试试。
这毒从前一直存于虞殊的体内,赖于平时服药控制着,除了看不太清东西外倒也不算太影响生活。但他在我出事时情绪骤然激动将诱发了出来,后面辗转颠簸又顾不上吃药,便就这样断了很久,直到昨日才续上。
期间还又差点失控了几次,故而我对他的情况很是忧心。
干完了手上的活,楼弦月请虞殊随他进屋简单检查了一下。
再出来时,他告诉我,“少御的情况不怎么好,毒已入络。但不知为何,这毒似乎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他的压制,所以仅仅止步于眼盲,而没有彻底毒发。”
“那,有几成的几率能彻底治好?”
“七成。”
能有七成的希望,不太算差。
我看着扶着门框缓步走来的虞殊,对楼弦月道,“那就劳烦神医了。”
“只是,治疗需要的时间会有些长,草民受谷中限制,不能外出,得请少御在此留住些时日了。”
我问他,“这儿可有空屋,我与他一同留下。”
“有,”楼弦月与我示意道,“桃林边的那处小院目前无人居住,地方也宽敞,圣上和少御可以住在哪里。”
“好。”
陆听的住处离那小院也不远,他正巧与我们一道回屋去,顺便帮忙简单收拾收拾屋子,好让我们先将就着休息一晚。
沿着田埂行路时,我发现谷内其实有很多屋子,只是这片地方中间有一条不算窄的河,两边隔着一条石桥,大部分屋子都在在河对岸,不在我们这一边。
“对面住的都是在这儿受治疗的病人吗?”我心生好奇,问在这儿呆了几个月的陆听。
陆听说他不知道,“这对面只有神医能过去,别的人走上桥就会被困在黑暗之中,只能就此止步。”
“不过,”他压低声音道,“臣留意过,对面的那片桃花林后头有时会突然走出来一些穿着打扮很奇怪的人,其中大多数人身上都血淋淋的。等神医治好了他们,那些人就会回到林中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