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收回视线来,才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正用一双沉澈的双眼看她,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甚至比以前参杂了更多的东西与情绪,陈年心一顿,慌里慌张收回视线,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紧。
她稍稍有些慌。
“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陈延白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回答:“就是觉得,你变了很多。”
陈年扯了扯唇,下意识回道:“不是所有事情所有人都是一成不变的。”
陈延白赞同这句话,但也没完全赞同这句话:“但有一点你没变。”
“什么?”
“你还是会害怕。”
害怕我。
陈年就是这样,在他面前,始终做不到坦然自若,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必土崩瓦解。她听懂了他的画外之意,装作掩饰的笑了笑,语气很淡的纠正他嘴里的话。
“害怕是人之本能。”
“但我不害怕你。”
她只是怯懦,害怕从里面解读出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只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再继续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罢了。
从前的她在他那里受伤,欣喜,那种两种对立的情绪存在于她的心里,任何人难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不代表她现在会了。
陈延白不在的这几年里,她早已学会不再依附任何人的情绪行走。
她应该是个独立的个体。
听见她的回答,陈延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弧度浅浅,他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提到另外一件事,“辩论赛,你讲得很好。”
“谢谢。”
“我听见了你陈述的全部。”陈延白云淡风轻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像是不经意间的提起,“那个你举例的案例,是真实存在的吗?”
陈年神色一怔,指尖微缩,指腹擦过兜里手电的筒身,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在辩论赛上,为了让更多的人信服自己那一方的观点,陈年特地将自己的亲身经历拆解成几个板块横插在里面,她有提到几个小事件。本只是想在那上面再锦上添花一笔,她并没有想到,自己陈述的那些只言片语会被陈延白听进耳朵里。
有那么一刻,她忽然觉得很窘迫,眼睛也发酸。
陈年眨眨眼,想要逼退眼里的酸意,大大方方的跟他解释道:“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案例罢了,应该是真实的。”
下一秒,漆黑的天空上划过几道银色的细线,陈年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她抬头看着天空,漆黑的眸里有光影瞬间移过。陈延白的那句“那你呢,有经历过一样的吗?”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他妥协了,手指勾着望远镜,默默的扭过头,和陈年一起看了场流星。
就算,记忆里那场她没看见的流星雨,他在今晚补给她了吧。
流星很短暂,甚至是稍纵即逝。但陈年还是看得很认真,因为她想到了高中那年,她错过的那场流星雨。
今晚她就悄悄自私一点,当这场流星雨是他补给自己的吧。
流星雨结束后,陈延白将陈年送回了宿舍楼下,两人分别在即,陈年突然出声喊住他。
陈延白转身,身子立在高高的路灯下,光影拢住他整个人。他此时眉眼含笑,撩着眼皮看她,惬意又吊儿郎当,恍然瞬间,光阴向后倒退,陈年看见了她日记本里的那个轻狂恣意少年。
她将口袋里的小手电掏了出来,伸向他,“这个是你的吧?”
陈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手电筒上,他发现是那个他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玫瑰星云手电,眉毛一挑。
他不回答,陈年就认为他是默认的意思,于是说:“这个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陈年发现陈延白的周身气压低了几分。他微眯着眼看她,极具压迫性的危险气息传来,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
“给我说清楚。”
陈年重复了一遍:“这个东西是你的,物归原主而已。”
“这是我给你的。”
“我不需要。”她甚至是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手又递过去了几分,下着逐客令,“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陈年实在是太过固执,陈延白盯着她拿着那个手电的细嫩的纤手看了几分,最终他没收,嘴角勾了一股笑,凄凉又孤寂,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咬了咬牙,“陈年,你就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