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疾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至徐瑾瑜的右侧,“触类旁通嘛,周易有云,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也。”
左将军司马骁附和道:“公子说的对,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然后他用手捏着一个名牌问:“这牌子上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徐瑾瑜上前解释道:“这些形状不同的标记,是记录通关的。”
她指着卫魁的名牌,“你看,他的名牌下面有八个不同的标记,说明他八门?考核均通过了,最下面还写着一,意?思是他是第一个通过考核的。”
司马骁问:“那这百来名医士,你们怎么知道谁通过了哪一关?”
“这也不难,在我们右侧站着的六人,其中?有五人各负责一个队榜单进行实时计分,还有一人负责个人排名及队伍排榜。”徐瑾瑜解释道。
“另外,八门?考核的帐中?也各有一人专门?负责考核通关登记,医士考核通过后由?他们带着来此处划上通关记号。”
樊将军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这积分榜,称赞道:“着实不错,听?说军医营的医士为了这个积分赛,那是杀红了眼,卯着劲儿比呢。徐医士这一招高啊。”
徐瑾瑜眉眼微垂,“主要还是军营的各医士配合。”
“他们有至精之城的学习精神,有心怀天下的悲悯之心,有力争上游的进取意?识,有齐心协力的队伍观念,方使?此次比赛办的红红火火。”
“徐医士说的好!”樊将军赞道。
然后他托起项老?太医的左臂,侧身用双手扶着老?太医,真?诚地说:“妙手、悬壶、精诚、仁爱、厚德,老?太医,军营有你们这些医士,秦军将士之幸,大秦有你们这些医士,大秦百姓之幸啊!”
项老?太医用他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樊将军,“各司其职罢了,你们将士上阵杀敌,我们医士救人疗伤,这都是应该的。有你们在前线流血流汗,我们大秦百姓才安居呐。”说罢,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樊将军听?老?太医咳嗽,眉毛微蹙,“老?太医可是受了寒,我们到?帐中?说罢。”
项温立马上前,“也好,师傅帐中?烧有炭火,暖和一些。”
项老?太医被樊将军扶着,还有些不太适应,“樊将军,我走路还麻利着呢,不必扶着,这咳嗽不当紧的,一会儿喝副药便好。”
“老?太医,你就让我扶着吧,之前我在咸阳练武时受伤,可没少麻烦你和令郎。”樊将军说道。
“哎呦,要说这个啊,你跟公子华小时候可是我这里常客,谁也不服谁,那是天天比试。”项老?太医回想着往事,笑地皱纹更深了。
公子疾揶揄道:“他俩啊,就是现在也是谁也不服谁,上次我见华弟时他还跟我抱怨呢,说怎么给他派到?陇西了,如果派到?这里也能跟樊将军再比一场。”
樊将军听?罢眸光一亮,也来了精神,“说来两年没跟公子华比试过了,还真?有点儿想他呢。”
到?了帐中?,项温安排几人坐下,徐瑾瑜则是给几人斟茶。
樊将军和项老?太医在书案同坐,看着老?太医给的军需药品的登记账册。项温则是和司马骁在左侧同案而坐,只?有公子疾独自一人在右边。
樗里疾见徐瑾瑜斟完茶,一本正?经?地说:“徐医士,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徐瑾瑜心中?暗怼,你最好是真?有事,然后迈着步子向他的那里走去。“公子有何?事?”她站在食案旁装作恭敬地问道。
公子疾仰头看着她,嘴角含笑,“徐医士不妨坐下来,你我二人一站一坐,说话极为不便。”说罢他还拍了拍他旁边的蒲团,示意?她坐下。
徐瑾瑜看了看护卫均在帐外候着,帐内只?有他们几人。师傅和樊建军在讨论军中?事宜,师兄和司马将军也在左侧在聊着,似乎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
她松了一口气,坐到?了他的左边,然刚刚坐定她的右手便被樗里疾握住,她瞪大了双眼差点惊呼出声。
樗里疾左手手稍稍用力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用右手蘸了点茶水,在案上写了几个字。
徐瑾瑜侧着身子,耳朵微红,眼睛注视着食案,只?见那茶水一点点勾勒出几个字:我想你了。
他可真?大胆!
弥补遗憾
咸阳秦宫太子宫中,一体形高大身穿大氅,脸戴面具遮着鼻子的男子被婢女领着朝太子书房走去。
“伯父!”在书案看书简的嬴驷看见门口的身影,立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公子虔立马抱住前?来的赢驷的手臂,十来年不曾露出笑容的脸上扯出僵硬的弧度,“驷儿”,他声音略略颤抖,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两人手臂相握,相顾无言,一个是曾是在战场上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上将军,一个是流放山野十余年,仍铁骨铮铮的秦国太子,此时竟都双眼含泪。
“驷儿这些年受苦了。”公子虔看着手指粗糙,皮肤晒的有些黝黑的嬴驷心疼地说道。
十余年未见,驷儿已经和他长得一般高了,遥想他离开咸阳时,还是白净如玉的小?小?少?年。
而今他双手竟和山间民夫一样?,带着厚厚的茧子,还有那圆润白净的面庞如今早已脱去了稚气,眼神透着果敢和刚毅。
嬴驷声音哽咽,“伯父因为侄儿,这些年也受苦了。”他看着伯父那面上的青铜面具,心中一痛。
都是因为他年幼犯错,伯父才被牵连受了劓刑。他在外这十余年也曾听?说过伯父的消息,说他受了劓刑后便八年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