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真好呜呜呜。
还有几个剧情点就结束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89?一年无似此佳时(1)
◎殷顾大婚出发巡访◎
三月廿五,春末夏初,宜嫁娶,中亓长王姬殷广并鸿胪寺卿顾悬的婚仪即定在此日。
晨起之时,殷上就与江遗雪到达了宫内,与百官同席而坐,等着二人的仪仗踏入扶亓殿的宫门。
婚仪漫长琐碎,规矩也颇为繁复,什么官员可以观礼,什么官员需得坐席,长辈需要做什么,小辈又需要做什么,一条条一字字都白纸黑字的写明在礼册上,殷上虽身为主角参与过一次,但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是个木偶跟着礼官的指引牵线而动便罢了,现而今成了观礼之人,才发觉此事颇为不易。
在殿中等得久了,百官的气氛和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再加之殷术和微生胥还在宗庙未曾前来,官员们便更加大胆,举杯对饮,觥筹交错,案前的酒一杯杯饮末,又一杯杯地满上,各异的目光落在各人身上。
其中讨论最多的,自然就是祭祖之时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青年。
自战胜后,江遗雪的身份已经不再刻意隐瞒,但也并未公诸,有些知情的官员知道他曾是东沛的王卿,后来倚殿下之势成了东沛王,中亓立国后便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但除此之外也难晓内情,只当他是一个貌美宠侍,并未多加关注。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无名无份的宠侍,却于二月廿一代替太子正君出现在了重巽山,与殿下一齐祭祖祈福,甚至今日帝姬大婚,也由他出席了本该由正君在场的正宴,一时间,百官对其也产生了别样的关注。
察觉到周围或轻蔑或鄙夷的目光,江遗雪默然捏紧了指尖,原本盈在嘴唇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可脊背依旧挺着,沉默地跽坐在殷上身旁。
殷上看出他的异样,放下酒杯,轻声问:“怎么了?”
江遗雪摇了摇头,安抚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说:“没事。”
殷上眉头微蹙,看着他勉强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可眸光轻移,便看见了坐在他右后方之人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大理寺丞,淳于风。
殷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在脑子中思索此人的背景。
定周淳于氏……其父淳于化曾任定周循州的刺史,在她刚入定周边城时行接待事宜。
拿下定周后,殷上看中淳于化为官圆滑,八面玲珑,将其一路擢升,时任户部尚书,其子弟多入平京为官,淳于风所处的大理寺,在前些日子刚刚结案的贪腐案中也是功不可没。
殷上以手支颌,似是来了兴趣,默然解读着他的眼神——轻蔑、鄙夷、粘稠……甚至还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贪婪,像一只黑色的大手,滑腻地在江遗雪的脸上浮动。
看这么入神?
见对方看着江遗雪的神情几近凝滞,殷上反而露出了笑意,但眼神却极冷,静静地望着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觉察到自己的目光。
……
伶妓之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才得到殿下的青睐,竟也能不顾名分带着他去祭祖,还来参加长王姬的正宴……不过是凭着那张脸罢了,内里指不定多污糟,既然殿下能允此人在自己的身边,那自己是不是也能……那可是太子殿下,一步登天可不是说说而已……
淳于风心思几转,想到最后,他几乎难掩心下的激动,不再盯着江遗雪,而是越过他的脸向太子殿下看去,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极为冷漠的眼眸,其中满含着沉默的威压,几乎让他浑身的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不知何时,一侍从走到了自己身后,俯身私语:“淳于大人,殿下请您过去饮一杯酒。”
什么?
淳于风顿时头皮发麻,不晓得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只得战战兢兢地靠了过去,倾身跽坐在殷上身后,举杯道:“殿下万安。”
殷上细细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觊觎孤的正君,还是想取而代之?”
没想到殿下就这么轻飘飘地点破了他心中所想,淳于风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捏着酒杯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只见殿下正持杯但笑不语,但先前没什么言语动作的江遗雪此刻却拉着殿下的衣角扯动,看着他的目光很是不满。
淳于风心中一紧,俯身下拜,道:“臣绝无此意。”
闻言,殷上神色依旧淡淡,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道:“既没有,便来为孤倒杯酒吧。”
这话转的忒快,淳于风不知她是何用意,可也不敢迟疑,只小心地伸出手去为她倒酒。
不知何时,殿中的声音越来越弱,几近无声,显然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感觉各色的目光如重千钧的落在自己身上,淳于风几乎拿不住酒杯,左手一颤,竟碰翻了位于桌沿的酒壶。
婚仪碎物,多少也是不吉利的征兆,眼见那酒壶就要落在地上碎成一团,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可正当其落于半空中之时,不知从哪伸出来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一时间,众人俱都松了口气。
殷上神态自若,伸手将酒壶轻轻搁回桌面上,道:“倒个酒罢了,怎么笨手笨脚的,此乃婚仪,若是碎了什么东西,你有几条命够赔?”
“臣、臣……并非……”
淳于风僵住了,绞尽脑汁想要解释,可殷上却收回了目光,只淡淡的出言吩咐道:“好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