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垣也为其箭术所震慑,待见其将弓弩对准了自己,也登时眉目一凛,生出几分慌乱来,连连向大军身后退去。
晋呈颐又连发几箭,杀了挡在周垣身前的几个兵卒,见快没箭了,又将弓弩放回马背身侧的箭筒里,继续举刀向前杀去。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晋呈颐的数箭震慑住了敌军,整个汀悉大军竟逐渐开始势弱,围着周垣等人边战边退,见状,亓徽大军也越杀越勇,纷纷朝前冲去,湛卢真更是连斩数人于马下,一刀解决了其中一个身着披风的将领。
可当追敌至数里之外时,殷上却隐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忙举旗示意大军止步,正当湛卢真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之时,身后的泓山城却传来了数声钟响。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惊。
几息之内,传信的兵卒也策马冲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泓山被袭!泓山被袭!”
……
敌军是从九祈进入的泓山城,只有一小队人马,翻过山岭,自西南方敌袭了后方大营,那队人马目标明确,在一开始他们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便直直冲向了主帐,好在营地中还有周相寻姐弟、赵复等人坐镇,很快便发现并集队进行了反击,也并未有多少折损。
只是——
周相寻脸色难看,对上殷上阴冷到有些恐怖的视线,知道她或许是猜到了,便咬牙道:“江遗雪被带走了。”
“砰!”
一旁的兵器台被殷上一脚踢翻,她甚少有如此情绪外泄的时候,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屏息看着她。
她双拳紧握,看着周相寻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才发现?还是为什么不救他?
她没问出口,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抠出了鲜血,顺着指缝一点点溢出来。
——关周相寻什么事,这只是周垣对她单方面的报复。
手心的疼痛让殷上迅速冷静下来,感觉到喉间一片难言的干涩,脑子也清醒的可怕,扭头看着湛卢真轻声道:“你先收兵,一个时辰后议事。”
见湛卢真点了点头,她便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溪狄冬日的风雪竟然这么冷。
……
营帐破损了几处,厚实的帘子被整个扯下,用以锁帘的小门也只剩下了半扇,帐内的木屏四分五裂,地上有几道极为明显的白痕,显然是被强行拖拽留下的。
周垣……
周垣……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感觉到了血液里沸腾的杀意。
以彼之计,还施彼身。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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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垣领兵回营的时候,后方偷袭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回,她于帐中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便听门口的守军通报道:“殿下,人抓回来了。”
周垣放下手中的墨笔,身边的副将见状,替她道:“提进来。”
言罢,那帐帘被掀开,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被粗暴地拽了进来,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绑着,头发凌乱,形容狼狈,可即便是这样,也并未折损他半分容颜,反而平添了一分美感。
“啧,”周垣蹙眉,道:“谁允你们如此无礼的,还不快解开。”
闻言,将其押送上前的两个兵卒便抽出兵械,三两下砍断了他手脚上的束缚,江遗雪恢复了自由,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表情异常冰冷。
见他这副样子,周垣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快感,支着下巴看向他,说:“我和殷上好声好气的说,拿你来换周相寻,她不愿意,非得带人来偷袭,这兜兜绕绕的,结局还不是一样吗?”
江遗雪依旧不言,甚至敛睫下垂,不愿再看她一眼。
周垣盯了他半晌,笑了一声,道:“你和殷上在一起这么多年,竟也学了几分相像。”
她伸手示意所有人下去,走出案边,一步步靠近他,说:“你说,我能拿你换来什么呢?”
江遗雪站在原地未动,沉默地看着她越走越近。
周垣笑着说给他听:“大军?粮草?城池?还是直接让她俯首称臣?不过殷上既然能说出把你尸体送给我这种话,想来也不是很在意你,不过是为你皮囊所惑……嘶!”
未说完的话应声而断,周垣后退几步,摸了摸脖间的血线,神色不明地看着袖中藏械的江遗雪,笑了笑,说:“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见一击未中,江遗雪神色也难看起来,见周垣还待靠近,忙将手上的利刃横在了自己脖颈间,哑声道:“别动!”
“你敢死?”周垣并不相信他会划,漫不经心地走了两步,道:“你那么喜欢殷上,舍得这么随随便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