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遗雪等人越走越快,然而正等他飞速地跑到二楼之时,却见一众人手杀了进来,且俱是黑衣蒙面,认不清是敌是友,只迅速与令兹的人厮杀在一起。
然江遗雪却一眼就认出那为首之人,骤然心跳如雷,却又不敢确信,双手紧紧地抓在栏杆上,身子前倾,妄图立时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安慰自己动荡不安又饱含期待的心。
对方手持冷剑,身如鬼魅,一闯入便杀了数人,所过之处见血封喉,直到冲入庭下,抬眼和他对上视线,满眼的戾气顿时被抚平,松了口气,朝他张开手臂,扬声道:“阿雪,来!”
真的是殷上……
那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全部感官,只想着立刻到她身边去,毫不犹豫地提起衣摆,跨过栏杆,纵身一跃——
耳边滑过啸然的风声,重重灯火如星子般从他眼前滑过,他感觉自己如一只归巢的倦鸟,不过一息,便安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灯影幢幢之下,他们于刀光血影中相拥。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
上一章结尾改了一点,有兴趣的可以再看一下。
43?知君仙骨无寒暑(3)
◎已识乾坤仍怜草木◎
有湛卢真在,官驿的动乱很快平息,江遗雪也在殷上的授意下将令兹王令交给了他,他便据此以暂摄王权,百官听命。
天快亮时,此地的残局终于收拾完毕,可殷上却还未有离开之意。
虽然事情已毕,但此地毕竟不是亓徽,江遗雪多少有些不安,一刻不离地贴在殷上身边,抓着她的手轻声说:“殷上,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别怕,”殷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以示安抚,说:“我还要拿几个人。”
她目光淡淡,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以手支额,等着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回来,江遗雪便坐在她旁,袖中的手抓着她一刻不松。
不多时,门口传来动静,晋呈颐率先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人,俱是五花大绑。
江遗雪仔细一看,那晋呈颐手下穿着护卫衣服的人,正是随着令兹王前来谈判的令兹二王卿湛卢博。
除了昨日在谈判桌上,上次二人相见,还是在东沛王宫,那时其为胜将,彼为俘虏,如今不过二三年,境况却是天翻地覆了。
自被亓徽的人抓回,湛卢博便知局势已定,逃不过一死,见到眼前数人,脸上的神情也狰狞起来,开始发疯似的破口大骂,一个个的指名道姓,连湛卢真也未放过。
殷上听得不耐烦,说:“把他嘴堵上。”
晋呈颐得令,随手找了一块布塞在他嘴里。
对方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作呕,目光痛恨地看着她。
殷上神情未变,淡声说:“我抓你来,不是为了听你骂人的,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年周垣生辰,屋后水榭之上,是不是还有你和你侍从的份?”
闻言,湛卢博眼神骤然多了几分慌乱,发出挣扎的呜呜声。
晋呈颐将其嘴里的布抽走,湛卢博粗喘了一口气,说道:“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沈越西?!该死的,我当时就应该杀了他……呜呜!”
殷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湛卢博的嘴又被死死堵上。
“本来,你也不是非死不可,我大可以将你交给湛卢真,让他来决定你的性命,可如今你自己承认了,我便也不好违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她语气轻轻,还带着笑意,继续说:“今日我问这一句,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不是因为战败、夺权而死,而是因为你曾做了不该做的事,碰了不该碰的人,最后又没有赢,反而落到了我的手中——若是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想不明白。”
这下,湛卢博便知对方非杀自己不可了,眼神顿时惊恐起来,被绑住的腿乱蹬,急切的想要后退。
然殷上并没有急着上前,反而先看向他身后被拿住的那些人,说:“我记得王卿殿下有两个心腹,于定周时便跟着,与我也常打照面,如今多年不见,我倒是认不出来了。”
林泊玉随即出言,问道:“余沛,赵素义是哪两个人?”
见余众不语,兀自低着头,林泊玉便继续说:“交出二人,或可活命,否则便一齐为其陪葬。”
登时,便有几人慌乱起来,看了一眼周围层层的守卫,又看了一眼同伴,眼神转来转去,最终还是定在其中二人身上,出言指认。
亓徽的护卫将二人一提,扔在了湛卢博面前,殷上问:“是他们吗?”
见湛卢博不说话,殷上便道:“那便当你默认了。”
话音刚落,那提人的护卫便已动手,只一息之内便了结了二人,利落地把尸体拖了下去。
湛卢博见其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样,内心霎时惊恐万分,晓得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果然,见那尸体拖出门后,殷上便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可是下一息却递给了身侧的人,说:“阿雪,你自己来。”
此言一出,江遗雪顿时愣住了,垂在身侧的手瑟缩了一下,好半晌才讷讷地说:“殷上,我、我不行的。”
可殷上却没有依他,摇了摇头,说:“今日你必须自己来,那两个侍从,是我怕脏了你的手,且那件事湛卢博也是主谋——我不会杀他,你若是不想动手,我便把他交给湛卢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