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遗雪怨嗔地看了她一眼,说:“还有,累的时候要自己休息,不能一直待在书房不出来。”
殷上说:“好。”
顿了顿,江遗雪又说:“……一定、一定要想我。”
殷上眼里的笑意变得有些温柔,耐心地点头答应,说:“好。”
江遗雪又靠过来,抱住她,可怜又小声地提出最后一个请求,说:“如果没事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回来看看你……”
殷上爱怜地摸了摸他的眼睛,说:“好,我也会去看你的。”
闻言,他终于笑起来,可眼里却都是哀伤,轻声说:“你要说到做到。”
二人再次自然地拥吻在了一起,烛火跳动之下,殷上温声向他保证:“好,我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又要回到翻窗见面的日子了。
(ps:后面可能还有虐,预告一下,以免有人被创)
47?他生永不落红尘(1)
◎再往东沛氏白形势◎
江遗雪愿意去往东沛,殷上也松了口气,特地重新将厉敏调了出来,又让晋呈颐抽调了先前驻守在东沛的亓徽卫跟随他一起去,以保证他的安危。除了跟随的护卫外,亓徽商定好派往东沛的官员也与他一齐出发,助他斡旋朝堂,以弹压旧部。
此外,各方势力殷上一一查探,东沛的军队、田力、地图等事宜也一一推演,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写下来,认真仔细地和江遗雪叮嘱。
一直忙到了寒露前后,该安排的事情总算都安排完毕,启程的日子也定在了九月初十。
……
初一开始,江遗雪整理了账本,重新将少天藏府的事宜交还给了徐定厝,又耐心地叮嘱了如今需要注意的铺面和账目,以及几个堪用的伙计,这边事毕后,又把自己这几年来新研究出来的菜式列了厚厚一份单子,亲自交给了厨房,跟那常给他打下手的伙计一一详述。
思来想去,也就这两件大事,可越临近要走的日子,他却又开始看见什么都想叮嘱收拾一下。
案上四季轮换的花枝、殷上喜欢用的熏香、桌案上分门别类的文书、近日更换的墨条和湖笔、夏日要用的冰鉴和冬日不能过热的炉火……
他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却不知为何越忙越想哭。
他们到底能不能做出殷上喜欢吃的冰酪和酥山,记不记得往案上的美人觚里折一支当季的花枝,能不能用对殷上喜欢的熏香和衣纹,敢不敢提醒殷上注意休息、不要贪凉……
怎么办啊……
即便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即便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顾全大局,但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纷乱的情绪。
他边哭边收拾,把冬日的衣服从衣柜深处翻了出来,放在当眼处,最后才开始胡乱收拾自己的东西,可才把自己的一件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那种隐约代表着的剥离感就让他彻底崩溃,眼泪一滴滴地落下去,无声无息地洇在布料里。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心中的极为深切的焦虑和恐慌几乎难以抑制,他跌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摸着那件殷上冬日最常穿的大氅,发出极为可怜的低泣。
他真的不想离开她,只想每天只围着她转,就算只是给她铺床叠被,料理府务,在她处理公务的时候递上一杯茶都会觉得好幸福。
太过渴望她,所以不能离开她。
怎么办啊……
捏紧手中的衣服,他自虐般的预想着一个人在东沛的场景——几时要起,几时能眠,全然陌生的场景,全然陌生的人,一个人的、没有殷上的房间……
没有殷上……
不能趴在她的背上笑着亲她,不能搂着她的腰钻进她怀里,不能陪她一起公务,不能和她一日三餐,不能和她在夜里相拥而眠或是抵死缠绵,吹灭床边的那盏灯的时候,掀开帷幔一看,原来只有他一个人。
情绪翻涌上来,他脑袋发晕,几乎忍不住喉间的呕意,身子倒伏下去,却丝毫未曾注意到门边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
时至黄昏,外头日光西斜,影子也被慢慢拉长,打在泛着金光的石砖之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江遗雪一半的侧脸,眼角带着泪,通红一片,鸦羽似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一眨眼眼泪又瞬间流了下来,她不用看就知道那双绀青色的眼眸里是怎么样的哀伤,一定可怜地好像下一息就要破碎开来。
可殷上只默默地站在那里,并未试图发出一言。
……
即便那日已经如此崩溃,江遗雪却并未在她面前表露分毫,就这么自己收拾好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