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声摆摆手,猛男不能说冷,衣服是他自己?选的,挨冻也只能受着。白?许言的脸还近在咫尺,可一旦脱离那一瞬间?的悸动,被压抑的理智觉醒,他再没办法不管不顾。
怕他俩还没正式确定关系,言语上试探两?句也就?罢了,如此举动唐突佳人?。又怕自己?是真的感冒了,碰一下嘴唇过给白?许言就?麻烦了。
他还没忘记他俩头一回?在飞灵见?面,自己?一个喷嚏害得白?许言高烧进医院的惨状。
便也收敛了心思,不敢再去看他的脸。
白?许言正在兴头上,魏闻声不闹他,他目光便追着安滢。婚礼进行到中段,新婚夫妻下来给人?敬酒。
虽然魏闻声对新郎,因为方?才的一句话有了些先入为主?的想法,但从婚礼旁观,也不得不承认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是很般配的一对。
新郎个子不算很高大,但生得英俊,举手投足带着点潇洒味道,敬酒的时候,很自然的帮安滢挡,还没巡过一圈,脸上已经挂着点红意。
两?个人?走?动的时候,便很自然地将手馋在一起,肩并着肩。
看得魏闻声甚至有些嫉妒。
疾病几?乎没有在安滢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来自他人?的骨髓血似乎彻底使她重?获新生——倘若不是他为了白?许言了解过很多有关干细胞移植的现实情况,魏闻声简直就?会把眼前的幻象信以为真。
他知道,她走?过一段难以想象的痛苦的路。
而白?许言是否也同样要去经历,还是个未知数。
但至少安滢有家人?陪伴在身边,魏闻声又想。他并不因为得知白?许言不仅瞒了他,甚至连家人?都瞒过而感觉内心平衡,只觉得心碎。
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默不作声忍受病痛?
但现在白?许言已经对他坦白?了一些事情,开了这个口子,魏闻声盼着他有朝一日也能和家里把话说开。
他把目光转移到坐在舞台一侧的两?家父母身上,孩子结婚,都打扮得漂亮。两?边的母亲都穿了旗袍,头发烫卷梳得整齐,打眼一看很有些白?许言妈妈宋女士的既视感。
两?家人?坐得近,凑着婚礼间?隙往嘴里填几?口菜。结婚是个体力活,不单单是两?位新人?,父母更是少不得要出力。
或许是因为忙乱,或许是因为累,那桌安静地异常,四个人?都埋头吃饭。
正式的婚姻生活开始之前,两?家长辈的交流多半是经济超过感情,到了婚礼这个阶段,依旧生疏也是常有的事。
魏闻声一面想着,一面却有不和谐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我?听说陈涿到现在也没跟这位领证呢。”
“你也听说了?都说是女方?不同意,好像是以前得过什么?重?病,以后不知道怎么?样呢。”
“听着像是怕拖累人?,但你说要是真的怕拖累,结这婚又干嘛呢。”
“大概是感情到了吧,毕竟这老婆长得确实漂亮。”
“光漂亮也不行吧,往后过日子还有很多事儿?呢,证不领,那孩子要不要生,生下来怎么?上户口呢?”
“不是说身体不——”
那人?话说到一半,但觉有寒光落在身上,让他在冬风里打了个哆嗦,转过头来撞见?魏闻声的眼刀,眉眼带戾,落在人?身上像能扒下一层皮来。
即刻就?想起今天的婚宴没按男女方?的宾客分桌,连忙从桌子底下踢了聊八卦的同事一脚,闭口缄声。
魏闻声才将目光移开,看着白?许言毛茸茸的后脑勺心中忐忑,也不知刚才的这番话他听见?了没有。
尚不及说点什么?,新人?便来敬酒,一桌人?都站起来凑过去,端着杯子去跟他们碰。
白?许言不知什么?时候又给自己?添了红酒,他刚刚已经喝了一杯,按说实在不应该再喝。
然而和安滢碰杯,两?个人?都很激动。这会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之间?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亲眼看着安滢走?到这一步,无?疑是对白?许言的一种无?声的鼓励。
要勇敢,要向前走?,要去爱。
哪怕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结果是什么?。
玻璃杯碰玻璃杯,红酒摇曳,挂一圈漂亮的暗红。
安滢说:“祝随心所欲。”
白?许言也重?复她的话:“祝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是比长命百岁更难得的祝福。
他仰起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呛得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