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識舟的臉上浮上一抹嘲諷,
“玉姐,其實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其實我的變化,我的這些心思,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吧。”
“複仇的人是我沒錯,可是你在其中又扮演着什麽樣子的角色”
宋逢玉一頓,
“我扮演的角色”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維持着這個破碎畸形的家…你問我扮演的是什麽樣子的角色嗎”
宋識舟笑了笑,
“玉姐,你說是我把宋岚依逼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說你辛苦維持着我們這個畸形破碎的家,可是你在看到我和宋岚依關系逐漸惡化的時候,玉姐,你又是什麽心情呢”
宋逢玉的呼吸驀然一滞,
“你很開心吧。”
神像前供奉着三支香,有一支比較細,已經快要燃盡了,只剩下明滅的星火,
“我說我想開瓷器工作室,你要我回宋氏,在我拒絕之後,你又放出消息,讓後海和松墨兩條商業街內的所有空閑店鋪都不要租給我,”
“你要把我留在你的身邊,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
“可是我說我現在不想見媽媽,你卻告訴她我想通了願意見她,你讓她來找我。”
一字一句,聽在宋逢玉的耳中,
這些事,确實是她做的。
宋識舟蹲在她的身旁,
“所以玉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有些深,裏面的顏色和墨一樣,讓人不敢仔細去想。
“因為你想看到我和宋岚依徹底吵翻。”
“我和宋岚依關系越惡劣,你對我的好,你對我的好,不就越珍貴嗎”
一切好像都得到了一個結果。
宋識舟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沒有錯,
她們本來就是心懷鬼胎的兩個人,
這些年,這些日夜,只要宋識舟身上發生的事超出她的預期就會讓她感到不安,她幹涉神色的事業,離間他和宋岚依的關系,她是想把宋識舟留在自己的身邊,讓她變成一個沒有任何主見,只能被她拯救的廢物而已。
宋逢玉的腦中有些混沌。
她坐在寶匣寺高高的神臺之上,這神臺真高啊,熾熱的燭火灼燒着她裸露的皮膚,可是她卻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她仰頭像上望去,南陵大師寶相莊嚴的一雙睡眼裏,正低垂着看向她的方向。
她所有偏執的一切,不都是源于愛嗎
不都是源于她早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愛嗎
陸南陵的法器裏,困住的到底是他的妹妹,還是他一顆虔誠至極,瘋魔忘我的心
“識舟,或許我确實犯下大錯,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
“愛。”
源于這段永遠得不到回應,只能變得偏執的,愛…
寺廟裏陡然安靜了一秒,她和宋識舟之間永遠隔着一道天塹,讓她不能逾越,不能表達,不能訴說的天塹,
不知過了多久,宋逢玉才聽到那人嘆息似的一聲不,
“宋逢玉,你不配和我講愛。”
“對你而言,愛情是讓人感到痛苦的東西,是兩個人的戰争,是一方不得不為一方妥協,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她的唇邊飄過一聲輕笑,
“這種只能給對方帶來無盡痛苦的東西,怎麽能稱為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