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张了张唇,往后看了眼,阿勒站在风翼里与人讲话,肩袖鼓起来,是理事时的正经神态,很亮眼的俊。
她闷闷地应好。
阿勒像是察觉到什么,侧头时,龙可羡已经转了回去,像两道风尾,在半空轻轻擦过,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阿勒遣了两条船一路护送到阿悍尔,交代完,从侧旁泊位过来,对大伽正说:“山南海域已经动起来了,让司绒不必束手束脚,捅破天也有我接着。”
大伽正颔首,看了阿勒片刻,看得他没办法似的,说:“您别这般看我,说半年就是半年,事关这小炮仗,我总不会出尔反尔。”
龙可羡迷茫地抬头,大伽正揉揉她的脑袋,已经踏着搭板上了船。
风里不宜多言,龙可羡的发丝侧扬,她朝远处摆摆手,落下来时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想要牵住阿勒,他也正看过来。
那夜之后,第一次对视。
半透明的日光落在肩身上,暖而不燥,有预谋地撺掇起了周身的温度,他们的手指头藏在袖中,不约而同地动了动。
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又碍于某种微妙的情感状态而难以出手,进进不得,退又不舍得,只好挨着这又痒又麻的折磨。
龙可羡望天望海,最后垂头盯着自个儿的靴面,正要开口,被后边一声喊打断。
“公子!马都备好啦!”
俩人同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厉天。
马拴在阴凉处,泊位空置,往来也没有几个人影,他们沉默无言地往那走,盈耳的是风吼浪啸,在转角的地方,龙可羡突然斜身,拉住他的衣袖,手紧接着往上攥他襟口,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怼了上去。
猝不及防。
唇是软的,牙是硬的。
磕头似的亲吻让两个人都不好受,嘴里几乎是顷刻间就漫出了血味儿,血味儿激起了阿勒按捺数日的劲儿,想都不想地就罩住她后腰往前带,熟稔地含进去,加深了这个吻。
第115章别离泪
亲上去时,龙可羡清晰地听到胸腔里坚冰迸裂的声音。
以至于她以为这就是和好了,不会再有超出她理解的问题,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但晚间她再抱着小毯子敲响阿勒房门时,就像打了胜仗趾高气昂的小将军。
阿勒情绪很淡,几乎没有怎么看她,就坐在书桌后边写信,他眼风不动,也能用听觉捕捉龙可羡的动作,她把那小毯子堆在榻上,圈地盘似的盖得严严实实,坐在那儿把算盘拨得啪啪响,一颗颗的算盘在她手里成了钩子,勾着他去看,诱着他去问。
他偏不。
于是算盘声止了,龙可羡赤着脚,圈椅椅脚在地面曳过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笃”地停在书桌旁。
龙可羡进入了他余光范围里,装模作样地从书架上挑了本书,坐在椅上开始翻看。
阿勒正襟危坐,铺纸换笔,是在拟半年内的巡船安排。
余光里,龙可羡翻了两页书,眉头皱得能把纸页夹起来,正着看了会儿,倒着看了会儿,就这般颠来倒去地摆弄,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懂。
她泄气地把书一撂,悄摸儿瞄一眼阿勒,阿勒不管她,她便又把书捞起来,故意翻得哗啦啦响,阿勒还是不管她。
因为他心知肚明。龙可羡打小如此,每每有事要讲,自知这事不占道理却不肯轻易罢休的时候,总要先招来阿勒的注意力,再与阿勒示好。阿勒接了,她才会讲。有时阿勒坏么,故意逗弄着人佯装不懂,龙可羡便会急得团团转。
龙可羡虚张声势的本事就到这儿了,把书胡乱一翻,着急起来,便理直气壮地拖着椅子坐过去:“这里我看不懂。”
“攒起来,明日去问伏先生。”阿勒视若无睹,下笔仍旧稳。
“不要伏先生讲,现在就想知道。”龙可羡强硬地把书推过去。
阿勒终于慢条斯理搁笔,把纸放在手边晾,侧额看了眼龙可羡:“当真要听么?”
好了,这几日晾自己也晾她,装作漠不在意,装作泾渭分明,结果龙可羡不明不白的一个吻就让他失控。这会儿终于有点撒了三日网,要开始反击清算的意思。
“不听。”龙可羡毫不犹豫地否认,把书合上,亲亲热热地挨过去,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
猫儿一样,蹭完了才舒坦,却在要抬头的时候被摁住了脑袋,阿勒轻轻摩挲她的发丝,缓慢下移,罩住龙可羡后颈,用握掐的方式控制着让她抬起头。
“又亲又蹭的是怎么个意思?”阿勒眼神很沉,一字一句讲得慢,“忘了那夜我讲过的话了?”
龙可羡眼神飘忽:“……忘记了。”
“撒谎的时候不要左顾右盼。”
阿勒拇指正好卡住她耳下,用了些力,把那处磨得发红,像是被谁揉得可怜兮兮,他盯着那点红,呼吸逐渐有些重,但他一动不动,把欲望牢牢压制在掌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