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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8页)

那么第一军归谁?还能归谁?简直呼之欲出。

迟昀这狡诈的狐狸。  第二回就是摸准了时机,掐着龙可羡在场的时候证实猜测,把种子埋在俩人心里,还附送了一簇箭——他留下的诚意是两卷发黄的旧案卷,上边记载着有关龙可羡身世的些许信息,这些事儿,在查明之前,他半点都没给龙可羡漏。

阿勒握着旧案卷,躺在甲板长椅上听风,海面上有浅浅淡淡晕动的月影。

风从他颈间游过,拂起的发尾被人握在了手心里。

阿勒微微偏头:“上哪儿去了?舱中找不着你,晚间……”

话没讲完,龙可羡已经坐了上来,压着他腿侧,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起来,准准地咬了下去。

阿勒指头在半空悬停,有点吃痛,痛里夹着隐秘的快意,他好喜欢龙可羡不由分说地动手,要命了这是。

小崽牙齿尖利。

没入骨肉时,阿勒甚至能听到齿尖隔着薄薄一层皮,和喉骨摩擦的声响,这钝钝的声音省去了经风绕到耳朵里的弯路,直接沿着喉骨打到心口。带着钳制要害的无形威胁,让叱咤海域的王仰起了脖颈,去配合这笨拙青涩的噬咬。

龙可羡满意地抬起头,嘴唇湿漉漉的,发丝被四面八方的风乱扫,眼睛仍旧亮得星子似的,她沿着那一圈,摸到了密密麻麻的齿痕,说。

“如果在这里划一刀,我进去,能听到你的声音。”

她总这样说,阿勒从前不明白,后来才逐渐知道是破开皮肉,贴着骨血,以气劲入侵的方式,可以准确捕捉到对方是心悸,还是欢喜,或是悲伤,书上讲起来很拗口,阿勒把它理解为读心。那是种无力反抗,没有距离,亲密到交付性命的解读,它把感同身受变得简单。

阿勒反手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塞进她手里:“只管动手。”

凉凉的刃边贴着颈部游走,因为被咬过,齿痕濡着湿润,在刀刃覆上来时触感格外清晰,阿勒的眼睑迅速发红。

龙可羡握着匕首,停顿片刻,歪了脑袋看他:“不可以的,你痛。”

她比划着自己的手臂:“你进来,我教你听。”

阿勒直勾勾盯着她,片刻,一把将那脑袋按在了胸口。

这小炮仗,天生就是治他的,情窍都没开,就先撩得他心头如有火烧!

第94章不自知

距离立秋还有月把时间,阿勒做了两件事。

其一,着令埋在镇南王府的钉子详查灵冲岛链一事,他总觉蹊跷,迟昀那人,擅权术胜于刀枪,没有道理为着个边境地区的蛮子岛大动干戈,甚至出派西南府军。

其二,结合迟昀送来的案卷,查起十八年前的一桩旧事。

前者好查不好信,钉子传回来的消息,清剿灵冲是兵部拟案在册的早年计划,也是镇南王府的戍边令之一,这道军令可以追溯到十余年前,调兵流程从上到下都挑不出毛病。看起来,迟昀只是在镇南王伤重不可领兵之后站出来的主事人,但阿勒分明在局势之外感受到了这人千千万万个心眼子。

后者好信不好查,案卷里是十八年前从灵冲逃出来的一个青年,那青年在灵冲周边辗转约半年,因为力大无穷,容貌清朗,心性纯稚,被奉为海神祭子,而后据说是因为被地方土族之女相中,对方大方求爱,把青年吓得不轻,连夜卷铺盖溜了,当地还有为他而做的祭子泥塑,阿勒仔细端详着画像,不敢说像,只觉得这青年俊是俊,看起来有些憨。

从这么只言片语的形容,结合几年前登船为龙可羡按脉的老军医所言,这青年和龙可羡父亲的契合度很高。

但多年过去,有点嚼头的故事,在海上总被人渲以传奇色彩,剩下有几分可信,这都是不好说的事儿,灵冲附近的岛屿上百,多半蛮荒未开化,查起来也有难度。

阿勒这些年为了查龙可羡身世,没少往这些地方使劲儿,查出来的消息真真假假,零碎不全,迟昀这则消息,胜在有个泥塑为证。

于是,就近舶停之后,阿勒前后派了几拨人,往左近的城池岛屿查询。

海面折起皱巴巴的浮光,海鹞子站在窗口,桌上清粥和小菜缓缓腾着热气,一切都懒洋洋的。

阿勒正在看回信,海鹞子哗啦地扇了下翅膀,一双冷酷锐利的豆眼转向门口,阿勒跟着望过去,只见龙可羡蹬蹬蹬地从阶上下来,人在院子里跑,外衫在屁股后边飘,肩头还蹲着只小小的黑球。

一进屋就往桌上扑,念叨着:“饿,龙可羡,好饿。”

龙可羡喝粥从来没耐心,就跟喝水似的,饿起来直接往嘴里倒,两口就见了底,她又呼哧呼哧地盛第三碗。

阿勒瞟了一眼,把猫球拎起来,丢到了窗边矮榻上。

一猫一鸟同时炸了毛。

“漏底的么,吃慢点儿!”阿勒话里嫌弃,手上还没忘给她拨好领口,眼神下滑,就看到龙可羡细细的腕骨。

阿勒始终记着龙可羡刚到南清城时,手腕脚腕甚至手肘,那一圈圈儿厚厚的血痂,还有不是没问过,那时龙可羡话都说得囫囵,哪里能解释清楚,后来会讲话了,却不肯提起往事。

问起大伽正,大伽正口风更紧,不论旁敲侧击还是单刀直入,都只让他别插手。

阿勒这傲脾气,是半刻也不肯等的。

他查北境,龙霈的消息被掩得严严实实,只知道是个将领遗孀,很有几分手段,育有一女,但年龄样貌都和龙可羡对不上号,后来才知道,那是龙可羡三不五时挂在嘴巴上,每月雷打不动都要往北境寄一封信的姐姐。

头两年,龙可羡从未收过回信,但去信却没有断过。每个月月初兴致高昂地写信,字都认不全,不会写的就画画,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写,恨不得著成本书寄过去,然而每到月末收信的日子,她总有几日精神不佳,阿勒夜里一摸,就连睡着了,她那眼睫都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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