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本来要将她扛在肩头,但她近年个子窜高,扛起来势必顶到她胸腹,那起床气……算了,他捞起龙可羡膝弯,打横抱了起来。
他没有这般抱过龙可羡,一时之间哪儿都别扭,接触面不对,上下姿势也不对,连呼吸的朝向也不对。
或许从小到大都是扛来扛去,两人的脸在肩颈处交错,嬉笑玩闹间,双眼没有触碰在一块儿的时候。 而如今,阿勒低头看着,眼神简直像化掉的糖霜,黏糊着挪不动,龙可羡枕在他胸口呼呼大睡,颊边是压出来的红痕,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额前,碎发轻轻飘,一副里里外外都摊开在他眼底的样子。
宛如颗尚且新鲜的果子,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只要低头,就能咬得汁水淋漓。
这种毫不设防的依赖,让阿勒颈侧刚刚消下去的薄红又蹿起来,他紧了紧手,驱赶掉心里骤然乱起来的不知名情绪。
她什么时候长这般大了?
就像是一瞬间的事儿。
***
龙可羡已经行了及笄礼,这两年个子蹿得快,驿馆里的小榻已经装不下她,醒过来时是在阿勒房里。
他不在。
龙可羡闷闷不乐地洗漱更衣,低头时看到掌心微红,厉天进来时就见着这一幕,他把食盒搁下,惊诧地说:“公子打你了?”
龙可羡却悄悄弯起唇角,把右手藏进袖中,一连点了两下头:“打了。”
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莫不是打坏了,除了手还打了哪儿?我去请高大爷过来瞧瞧。”厉天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要请!”龙可羡刷地站起来,“没有打坏。”
“当真?”
龙可羡坐下来,埋头喝粥,掌心残存着热度,她握紧勺子,冷酷道:“我不讲给你。”
厉天不明所以,在边上叨叨起另一件事,“姑娘怎么跟闻道一块儿胡闹起来,他是什么混账东西,这两年与祈山掰着腕呢,想借小皇帝设海务司一事在公子跟前立个功,把军权掌了,压祈山一头!”
龙可羡两口把粥喝完,抽空抬头:“他回来了?”
“回来了,”厉天满不在意地说,“昨儿回来,给公子当胸一记踹,肋骨当即就断了两根,拖底下水牢里去了。”
龙可羡咬住馒头:“……啊?”
厉天:“这小子滑头,明知光论将你偷出来这件事,回来就免不了一顿罚,故而他呢,事先在水牢里打点了人,上好的内外伤药都备下了,做足了准备才走这一遭。”
龙可羡狠狠咬下口馒头:“狡猾。”
“可不是,公子自来赏罚分明,和兵权比起来,这点罚算个什么,所以我说,姑娘日后防着点这小子,他就没安好心。”
“他昨日,先在楼船里被踹了一脚,也是胸腹,”龙可羡比划着位置,“这里。”
“嘿!”厉天跳起来,“所以才往公子跟前凑,还有个苦肉计在这等着呢!一点伤都不白挨!”
龙可羡塞得满嘴鼓囊囊,一个劲儿点头。
闻道关水牢的时间延了十日。
这夜,龙可羡在床上滚了两遭,偷偷地摸去了隔壁,装模作样敲三下门。
然后卷着自己的小毯子,熟门熟路爬到了床里侧,拍拍毯子,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她的是非观念淡薄。
在她心里,哥哥代表规矩,偶尔冒犯一下哥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