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啪地反手打自己一个耳光,“怪我,怪我!瞧我这张嘴,说的什么混账话!”
“遏讫呢?”乌鲁吉问,“我走商归来,原本是想到雪山别院去拜访两位的,后来听闻你们……”
他嘿嘿一乐,省去顾承宴和赛赫敕纳中间辗转的那么几年,东张西望一番:
“大遏讫不在您身边么?莫不是在王庭里?我想过去给他磕个头,再送些东西。”
赛赫敕纳想了想,没答他的话,只转身让敖力吩咐一个勇士带他过去,“要是乌乌还睡着,就先请招待他们到附近的客账休息。”
小勇士点点头领命,乌鲁吉跟着走了几步后,又顿住脚步回头、好奇地看赛赫敕纳:
“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敖力暗中叹了一息,其他几个经常陪着跟在赛赫敕纳身边的勇士也是神色各异。
唯有问出这问题也速马商,还傻乎乎的不明所以。
“啊,你问这个呀!”赛赫敕纳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乌鲁吉的错觉,总觉狼主本人突然兴奋。
若说刚才他还是只是戒备地看着自己,现在听他这么一问,就好像是找着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那么高兴:
“我跟你讲,这个就要从我第一次给乌乌钓鱼说起,那时候,我们还在极北……”
乌鲁吉刚开始还饶有兴味地听,但是渐渐听着听着觉出来一些不对劲儿——
赛赫敕纳根本不是在跟他解释,而是在字里行间里疯狂炫耀他和顾承宴的亲密、要好:
“诶,你都不知道,乌乌嗓子眼儿细,吃鱼都是要吃没刺的,所以我都给他挑好了才递过去。”
“还有啊,他不喜欢每天都要吃炖鱼,鱼汤用了两天,第二日就要换其他汤,而且还不能每天都喝肉汤……”
赛赫敕纳的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乌鲁吉有些慌,转头求助地看了敖力一眼,但敖力只是耸耸肩:
这回他们主上还收敛了呢,只是讲了鱼的事情,没有从这一日晨起开始说起。
要知道,敖力可听过太多次,关于大遏讫清晨醒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表情。
投给乌鲁吉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敖力只管布置渔网,开始在钦那河里捞鱼。
而那个领命要陪乌鲁吉去找顾承宴的小勇士,愁得满脸苦相,他很想堵住耳朵却不敢当着狼主的面,只能仰头观天,假装在看天上的云。
“唉……”赛赫敕纳说了好大一通,又十分失望地摇摇头,“你们都不懂!”
“是是是,我们不懂,我还是快些去拜见大遏讫吧。”乌鲁吉连忙躬身后退,生怕这位小狼主抓着他说上半天。
赛赫敕纳挥挥手,专心钓鱼。
而乌鲁吉和小勇士都是足下生风,很快来到了王庭的毡包前,由小勇士先去帐内禀报。
顾承宴已经起来一会儿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算是熟悉小狼崽的秉性,知道他不是去王庭处理政务,就是去折腾晚上的吃食。
他家小阿崽就是要信奉那套——狼王外出狩猎,狼后在家接受投喂的道理,顾承宴也是无可奈何。
听到外面小勇士禀报,说是有商人求见,他正疑惑什么商人会专程来见他,就听见了乌鲁吉的姓“也速”。
再回想起来他们在圣山上救下商人的一幕幕,顾承宴便很快想起了这位极东兵线的马商。
商人由小勇士引着进毡帐后,又是跪下来行了大礼,草原上的单膝礼节后,又是中原的三跪九叩。
顾承宴扶他,要他不用如此客气。
但乌鲁吉却很坚持,“要的要的,您如今是尊贵的大遏讫了,这礼数是不能少的!”
他叩拜之后说了祝辞,起来讲了他的来意——乌鲁吉被顾承宴他们救下来后,就带着马匹一路往西。
途中经过了草原上的不古纳惕部、捏古斯部,然后又从斡罗部往西去到了西域,游历了诸国。
马匹卖完他就又靠自己的眼光在当地购进购出,总之是这一趟跑商收获不俗:
“我这回来带了不少东西,有马匹、宝石还有一些山川舆图,您瞧瞧?”
顾承宴拒绝了,乌鲁吉是做生意,他真去看了才是用王庭遏讫的身份压人呢。
不过——
“你刚才说你去了斡罗部?”
乌鲁吉点点头,他们做商人的消息最是灵通,知道顾承宴问起斡罗部的缘由,便是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