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莹此人,只怕动不得了-
明明已然安全到了他怀中,两手仍旧紧紧握着匕首不放。他抽了下,没抽出来,反倒换得女子皱眉,面露惊色。
祁长渊垂眸,眼底厉色乍现。
她是有多害怕。
重新将人按回怀中,感受着她的存在。他抬眼,眸光冰冷,看向那些追赶着姜馥莹的人。
“大人,”副官们及时赶到,跟在身后,低声劝道:“不可。”
他们是上下级,更是战友,共同经历过数次任务,自然知道大人这般反应,心中该想些什么。
“他们本就是该死之人。”
祁长渊感受着掌下透过衣衫传来的温度,语气含霜。
整整三日,徐清越这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能蛰伏十年只为此时,心机城府非常人所能。他不敢细想姜馥莹在他手下,会遭受怎样的折磨,更怕他爱恨交织,做出许多让自己都后悔的事来。
所幸他找到她了。日思夜想不敢阖上双眼,只怕慢了一刻,错过任何不应放过的蛛丝马迹。
那些所有让她害怕的人和事,都不应该再存在。
“徐清越狡诈,做事做得滴水不露,要想处置他,咱们还需要这些人的招供。”
副官急道:“属下亲自去审这些人,到时候大人再想如何处置都好,不可误了大局。”
大局。
祁长渊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词。他缓缓闭目,压抑住心中的恼恨,深吸口气:“去。三日内,我要看到他们的供词。”
副官带着人领命而去。
星子在夜空中闪着微光,沉沉月色照不亮前方的路。眼下有着淡淡青黑的女子被护在怀中,带上了马,疾驰在虫鸣叫嚣着的夜。
很难说清在看到她的那个瞬间,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念头。
在庆幸她还好好的,全须全尾,徐清越还没狼心狗肺到那等地步。
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策马赶了来,只怕赶不上,只怕她受到半分伤害,满腔戾气与焦急在看到她最后那抹笑的时候,忽地爆发。
他从未见过她那样的神情,好似当真到了最后关头,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眼神没了光亮,唇畔分明是上扬着的,却让人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一遍遍确认着怀中的触感,确认她温热的,甚至有些烫的身躯是切切实实在自己怀中,她还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没有人可以再将她抢走。
祁长渊一手揽着她,一手牵着缰绳,控制着马儿不颠簸到她。明明上一次骑马带着她不过是一两月之前的事,却好像隔了万千山水,悠悠岁月。
她体温逐渐热起来,这并不正常,像是发了热。他不知道她这几日究竟是怎样的情景,只想早些将她带回,让她回到他的领地,然后好好保护起来,再也不要让她受到风雨侵袭
姜馥莹推着徐清越,在满是酒香的地窖走着。
这酒坊有些年头了,当年三老爷在的时候生意红火,这些年没了三老爷这样会经营的看着,人都懈怠。靠着自己是徐家老人便得过且过,一个两个俱都不经事,他们今日来时,竟还有几个白日里打瞌睡,来了客都不知晓。
徐清越皱了皱眉,姜馥莹知晓他心情定然不好,声音都放柔了些。
“同他们记气也无用了,问题不是一日便能改好的,如今之计,应当要从根源改起。”
轮椅发出吱吱轻响,回荡在空荡的酒窖。
姜馥莹从祁长渊那里知晓他的腿十有八九是因着家中龃龉,心中难过更甚。好好一个如玉郎君,明明能封侯拜相为国为民,却徒有知识抱负无法实现,这等英才,本应遨游天地的。
她确实容易心软,祁长渊说得对。尤其是面对她的友人,徐清越对她一直都很好,没有来由地体贴,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好好报答他。所以在出谋划策这一方面,她也是仔细想过。
“这些酒我都尝了口,”她道:“酒都是好酒……如果不掺水的话。”
她笑了声:“酒香不怕巷子深,如今这等好酒家家酒坊都有,可别家除了这些常见的,还有各家新出的招牌。咱们却没有。”
徐清越耳尖微微一动,他莫名很喜欢姜馥莹口中的“咱们”,此前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向她:“那你说,应当如何?”
“打出咱们的招牌。”
姜馥莹声音干脆:“这些酒好是好,但年年都是这些模样,没有半点新意。不若叫人多加尝试,研发些新的酒酿出来,若口感合适,再根据其口味打响名头……譬如我就听说,隔壁某家酒坊的招牌便是生辰酒。招牌响亮,口号朗朗上口,整个雁城都习惯在生辰之时买上一坛,无论贫富,都快成了习俗了。”
徐清越点头,瞧着她的眸中微微闪动着光。
“你想得很不错……只是,如今我三房如何寻来这等会研制新品的能人?不是我等守旧,只是怕投入了大量金钱与时间,最后卖得还不如这等老酒,白白浪费精力。”
这些酒,都是经过了时间检验所留下来的,符合大多数雁城人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