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臭小子远一点,听见没有?”祁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少女睡得死沉,什么反应也没有,祁慎揪了揪她软嫩的耳垂,低声警告,“不许再给他做面吃。”
阮阮的小脑袋搁在祁慎的肩膀上,毫无防备。
今日放火只是他的警告,以后,他绝对不会给辛鸾和阮阮独处的机会了——
江家的宝藏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管是季悯行明面的追查,还是皇城司暗中的寻觅,都没什么结果。
季悯行近日染了风寒,便告了假在家养病,平日常见的人便只有郑承彦了。
永寿王离世后,虽郑承彦还未正式袭爵,却已经是永寿王府的实际主人,郑承彦上表陈情,昭明帝为显皇恩浩荡,又为了抚慰永寿王府的哀痛,特下恩旨,让郑承彦补了礼部侍郎的缺儿。
季悯行一整天都没出卧房,他也没换衣服,病了半月,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松松垮垮。
“怎么病着还开窗?”房门被推开,郑承彦一脸的不赞同,这些日子郑承彦常来,季悯行便让府中的下人不必通报。
郑承彦虽是在礼部领了差事,但所有人都知他是要袭爵的,所以并不指望他真的去做事,只偶尔去应个卯罢了。
郑承彦进屋便去关了窗,拧着眉看季悯行,“你这一病就是半个月,原来就是这样养病的,怪不得一直也不见好。”
季悯行放下手中看到一半的《集古录》,苦笑着道:“即便病好了,又能做什么呢?”
郑承彦也是一愣,随即自己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他闻了闻茶香,沉思良久,却没回答季悯行的问题,只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昨夜里,瑶妃生下了十一皇子。”
这些年并不是没有皇子出生,不过都活不过周岁,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但瑶妃是沈皇后胞妹,十一皇子应该是能顺利长大的。
季悯行虽然没出门,却也知道这事儿,他的院子只有两个小厮,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他站起身,拍了拍郑成彦的肩膀,轻声道:“有了十一皇子,恐怕瑞安王心里不安,只怕要有所行动了。”
郑承彦看向季悯行,见他脸色苍白,目光平和清寂,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很是不同,便愣了愣。
“黎之希望谁能继承大统呢?”
这话实在不恭顺,季悯行却说得轻松。
他希望谁能坐上那至尊之位呢?
瑞安王?目前来看,瑞安王在努力展现开明气度和胸襟,但只要稍加了解,就会发现司马阙是最像昭明帝的,只怕登基之后会比昭明帝的手段更加狠绝,对于已经被昭明帝统治十四年的熙陵来说,只怕是雪上加霜。
至于那才出生的十一皇子,则是更大的变数,皇后的母族沈家根基深厚,虽如今对昭明帝俯首帖耳,但若昭明帝不在了,便是大权在握,到时幼童做天子,只怕这江山便是姓沈了。
见郑承彦没回答,季悯行笑了笑,也不再追问,端起桌上放凉的药,“咕嘟嘟”倒进了肚子里。
“你说泽州的事会怎么收场?”郑承彦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季悯行看了郑承彦一眼,问:“你觉得呢?”
“冯铮领了五万兵马去泽州,如今不但五万兵马没了,冯铮也被擒住,平康剩下的兵马应该还有五万左右,若这五万兵马再派去泽州,不但没有胜算,平康还可能陷入危机。”
季悯行点点头,问:“那黎之觉得皇上要从哪里调兵呢?”
“虽不知皇上要从哪里调兵,但总归不会是凉州军。”
凉州军虽说如今还听朝廷命令,多年来也一直受冯琦管束,但冯琦一死,军中的变数谁能预料,且安弥虎视眈眈,调凉州军来平康,弊端太多。
且凉州是祁淮贞的封地,这依旧是昭明帝的心病。
祁淮贞伏诛后,凉州军营中上至将校,下至百夫长齐齐辞官,这正符了昭明帝的心意,便顺水推舟把军中有些权利的官职都换了一遍,但祁淮贞治理了凉州几十年,人虽死了,只怕余威未消。
所以为防凉州军谋反,粮饷军备从未给足,只是勉强够用罢了,凉州苦寒,也是难为了驻守边疆的将士了。
提到凉州军,郑承彦便想起了祁慎,想起了自己亲爹郑元白的死因,不禁沉默下来。
季悯行因云梦州之行,知道了当年江家惨案的真相,又推测出了祁家造反的原委,于是也没说话。
屋内静默了许久,季悯行先开了口,“你和唐满城还常见面吗?”
郑承彦不知道季悯行为何提起唐满城,想了想,如实道:“他自从云梦州回来后,便颇得圣上重用,倒也不常见面。”
季悯行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木质的窗沿,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淡声道:“黎之,你觉得唐满城是什么人?”
第88章
唐满城是什么人?
熹平十二年的状元,父母双亡,没有宗族背景,却一入仕途便攀上了太子和魏相,这两年更是一路擢升,加上朝中这几年堪用之人不多,于是唐满城年纪轻轻便进了刑部,官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