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儿,你听过血脉亲人的哀鸣吗?在屏城你不还亲手杀了孙太长?你刺了他十一剑,你报了仇,却说我行事狠辣?”祁慎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极了,他轻轻握住阮阮的手,“你这双白细的手也早染了污血,永远都洗不干净了,你和我都深陷仇恨泥潭,天下又有哪里是你我的归处?你想躲在哪里,你又能躲在哪里?若想脱身,就只能把天下的仇敌杀净!”
阮阮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力气却抵不过祁慎,越是抽不出,她便越是用力,手背因为挣扎而变得通红。
祁慎将她的双臂固定在头顶,贴近她耳边,轻声道:“你以为孙太长就是幕后主使吗?不是的。”
第72章
阮阮浑身僵住,惹得男人轻笑出声。
“熹平三年,孙太长还只是屏城守兵兵马都监,江家被他灭门之后,孙太长便平步青云,很快成为了云梦州的太守。”祁慎声音徐徐,甚至轻轻拍了拍阮阮的肩膀安抚,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小阮儿觉得……谁能让孙太长做那样的事?谁又能给孙太长太守之位?”
少女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是极度的错愕和恨意。
“是皇帝吗……”
“对,那时熙陵正与阳蜀交战,国库吃紧,你家太过富有,他就让孙太长这条狗,对你家动了手。”
阮阮声音颤抖,“是皇帝让孙太长杀了爹娘?”
祁慎笑着摸了摸阮阮的脸,“对,阮儿就这样去恨,恨司马长平,恨所有的敌人。”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之前不想你像他一样堕入深渊。
而现在他后悔了,他要亲手把你染黑,亲手把你拉进这无尽无底的深渊地狱中,和他一样,永远煎熬,永远沉沦!
永远无法从仇恨中脱身。
也永远……无法离开他。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阮阮仰着脸追问。
祁慎毫不怜惜地将阮阮拉下了床,脸上满是恶意的嘲讽,“你既知道我把你当成工具,那不管是告诉你,还是隐瞒真相,全凭我的喜好罢了。”
他看着浑身狼狈的阮阮,声音极不耐烦极不耐烦,“出去吧。”——
阮阮被囚禁了。
绿岫被罚,伤一时好不了,易琼便暂时看管着阮阮。
饭食会准时送到房间,只是再不让阮阮出去。
而威猛大人,在城外的林子里走丢了,好几日都没回来。
阮阮试着呼唤威猛大人,威猛大人却一直没有回应。
手中是散发着温润气息的辟寒犀,也是江家留下的最后器物,她的父母,江家的人命,孤苦的十一年,都是拜一个人所赐。
如今熙陵的皇帝——司马长平。
在杀了孙太长之后,阮阮心中除了不甘和伤心,恨意已经消散了不少,可如今知道了孙太长身后还有皇帝,那恨便如烈火浇油一般。
她的恨意越盛,身体里的怨气就越丰沛,吸引着远近的怨气来寻她,只是祁慎的血依旧压制着她所有的能力。
阮阮想起在城外树林时,威猛大人说祁慎并非仙人之体,但却有仙人灵光,很是奇怪。
上辈子,祁慎从未在她面前用过仙人灵光,偏偏这能力是专门克制阮阮的,就让她心里十分不甘。
“姑娘我进来了。”门口传来易琼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推开。
将手中的饭食放在桌上,易琼道:“姑娘用饭吧,用完饭主子有事。”
盘中是阮阮最不喜欢的黄芽菜。
其实这几日的饭菜,都是专挑阮阮讨厌的送来。
但不吃就得饿肚子,阮阮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声音也没什么生气,“走吧。”
易琼看了看她惨白的小脸,略有些心软,叮嘱道:“主子这几日……你去了别惹主子生气。”
阮阮“唔”了一声,心中却想,不用谁惹,祁慎也每天都在生气,她就算当个哑巴,他也嫌恶她。
“绿岫的伤……怎么样?”阮阮几日未见绿岫,却时常想起那日她被鞭打的样子,不免有些内疚。
易琼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动,随即道:“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主子暂时不让她回来,姑娘不必担心。”
阮阮点点头,低着头跟在易琼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