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守别急啊。”祁慎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孙太长拼命想起来,却像是中了邪,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困住,一时竟挣脱不得。
祁慎提刀,将刀尖缓缓移动到孙太长的脚踝,缓慢用力,让孙太长感受自己脚筋一点点的断开,然后再用同样的手法割断了他的另一条脚筋。
满身邪气,面带微笑的男人蹲下身,轻声道:“这样孙太守就不会走了。”
孙太长双目圆瞪,因为疼痛面目扭曲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乃朝廷命官,我是云梦州的太守,你若杀了我,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的身份是他如今唯一活命的希望了。
清缓脚步声响起,每一声都踩在孙太长极度脆弱的神经上,他看见江家那个小姑娘神情平静地走了过来。
祁慎亲了亲她的头顶,将手中的刀放进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中,轻声鼓励,“阮儿,杀了他。”
那刀很沉,她拿不住,刀尖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住手。”
季悯行来了。
因为奔跑,他的鬓发微乱,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复杂,“他是朝廷命官,不能……杀。”
“小季大人,”祁慎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孩子,眼中却是熊熊怒火,“不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他既做了,我却不能杀他?”
季悯行皱了皱眉,却依旧坚持,“他犯了法,自然有朝廷处置他。”
“朝廷?小季大人的朝廷是指什么?是指皇位上坐着的那人?还是季大人的刑部?”
阮阮却没听两人说话,她艰难地握着刀,一步又一步走向孙太长,祁慎握住她的手,让她拿得轻松一些。
季悯行却沉默了,即便是刑部,也是皇上的刑部,但他有自己的坚持,依旧拦在孙太长面前,道:“我有皇上手令,危机时候可以便宜行事,我会把孙太长带回平康,将当年江家的案子彻查清楚。”
祁慎看着季悯行的神色,讥讽笑了笑,随即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道:“看来小季大人已知道了当年的事,那小季大人就应该猜出当年是谁在幕后指使,你把孙太长带回京后,那个人应该也是要杀他灭口的,不如让他死在这里,也免得还要带着他上路。”
“不行!我要带他回京彻查此案!”季悯行像是在捍卫什么,像是若留不住孙太长的性命,他就再无东西可以捍卫了。
“何必呢小季大人?”祁慎带着阮阮从他身侧路过,声音很轻,“你知道最后这案子只能是孙太长自己干的,何必还要白费力气。”
“不……不是。”季悯行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我相信圣上。”
“那你应该信错了人。”
躺在地上的孙太长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大声喊道:“季大人我是冤枉的!是他们冤枉我的!不是我干的,救我!”
季悯行再次挡在孙太长身前,他眼前的少女双手颤颤握着钢刀,紧抿着唇,那双好看的眼睛已变得发红。
他开口劝道:“别杀他,让我带他回京。”
少女像是才听到他的声音,红红的眼睛看向他,然后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季悯行还想再次争取,他转头看向已经狼狈不堪的孙太长,质问道:“当年江家灭门案是不是你所为?”
孙太长没有丝毫犹豫,大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是山匪!是山匪干的!”
孙太长的话浇灭了季悯行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他的熙陵怎么了。
祁慎的手臂环着阮阮的腰,另一只手握着阮阮的手,再次与季悯行擦身而过。
而这次季悯行没再阻拦,他低着头,像是个游魂野鬼,离开了这条巷子。
“季大人救我啊!季大人快去找人救我啊!”
身后不停传来孙太长的喊声,这喊声里满是绝望和不甘,然而再多的绝望和不甘,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这个青年曾经一腔报国热情,恣意洒脱。
可惜意气风发的青年,在这个夜里,死得彻彻底底。
“季悯行!你这是背叛!你背叛了朝廷!”
孙太长的声音凄厉愤怒。
阮阮却还在一步又一步靠近他,那刀实在太沉,多亏有祁慎握住她的手,所以那刀她拿得很稳。
“阮儿想从哪里开始……”祁慎贴着她耳边,轻声询问。
面色苍白的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刀尖对准了孙太长的腿,用力捅了下去。
“啊啊!”孙太长忍不住叫出声,更想用叫声吸引人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