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
怀里的少女终于不再颤抖,她抬头看着祁慎,满眼的委屈,在他的手心写下:我怎么能都忘记呢?
“你那时太小,又受了那样的刺激,大夫说若忘不掉那些……会变成痴子。”祁慎耐心解释,看着阮阮红肿的眼睛,心中抽痛了一下,“给你吃了‘忘忧’后,自然就都忘记了,你很快都会想起来的。”
阮阮早已知道江家的人死绝了,只是以前她不知死去的皆是她的父母亲人,如今幼时的记忆一点一点找回,记忆有多温情幸福,现实就有多残忍。
心脏抽痛得厉害,阮阮的身体不禁蜷缩在一起,脑中不断涌现出被遗忘了十余年的记忆,她痛苦极了,想喊叫,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哀鸣。
“噗!”少女再承受不住这样沉痛的往事,呕出一口血来。
祁慎运功护住阮阮的心脉,他早知道有这样一天的,只不过看着阮阮这样伤心,到底是不忍。
不知过了多久,阮阮才终于睡着了。
“可否和侯爷说两句话?”门外传来季悯行的声音,其实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会儿,只不过听见里面阮阮一直在哭,便没有出声。
“进来。”
季悯行犹豫了片刻,推开了门。
屋里祁慎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哭成泪人儿的少女,神色阴郁倦怠。
“想问什么?”。
“从京城出发开始,她的精神就很不好,为什么?”季悯行在桌边坐下。
祁慎将阮阮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抬眼看向季悯行,眼中略含讥讽,“她六岁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被杀,小季大人觉得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自是很残忍。”
“她被救下之后,高烧不退一月有余,醒来时痴痴傻傻说胡话,治了许久也没有起色。”
“所以就给她吃了‘忘忧’?”
“‘忘忧’是毒药,但也能封住那些记忆,所以七岁之前所有的事,她都不记得了,现在因为‘忘忧’的毒已解,她的记忆也在一点一点恢复。”
听了这话,季悯行很多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正是因为阮阮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她才说自己不是江榕。
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她什么时候才会全部想起来?”
祁慎没回答,反而问道:“小季大人不好奇是谁杀了江家满门吗?”
“我看过卷宗,说是山匪。”
祁慎轻笑一声,淡淡反问:“江家宅子在屏城之内,不知哪里的山匪这样凶悍,敢公然在城内杀人劫财?”
季悯行一时哽住,江家灭门案确实存在很多疑点,看过卷宗后他也并非没有怀疑,只不过年代久远,季悯行便是想查,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季大人若是想知道,不妨去找一找当年的仵作,问问他,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祁慎见季悯行微愣,又提醒道,“那仵作姓赵,当年验完了江家两百八十一具尸体后,就消失了,若你想了解其中真相,不妨去据此两百里的游灵镇上去寻一寻。”
“侯爷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或许是因为整个熙陵,只有你,能让这沉埋了十一年的真相……昭然于天下。”
“你到底知道什么?”季悯行微微皱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小季大人,”祁慎唇角微弯,“我说的你会相信吗?”
季悯行默然。
“她,再有几日便能都想起来,到时找到江家留下的东西,小季大人也好回京复命。”祁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默,同时也是下了逐客令。
季悯行走到门口却忽然停住脚步,他背对着祁慎,“此事了结之后,侯爷想怎么处置……江榕。”
“她虽是江榕,却也是白阮阮,此事了结之后,我自然会带着她回凉州去。”祁慎声音不大,顿了顿,又道,“小季大人这是担心阮儿?”
“只是觉得她一个孤女,十分可怜,这一切本不该她来承受的。”
第43章
第二日,郑承彦便和唐满城去了屏城以东的康宁郡赈灾。
其实即便是康宁郡,灾情也并不严重,把十几车的粮食交接给康宁郡守,一行人便再次回到了屏城。
所有人都知道这赈灾就是演戏,但所有人都拿出了最好的演技。
太守孙太长感沐皇恩,老泪纵横,第二日在屏城最大的酒楼设宴,给郑承彦、唐满城、季悯行和祁慎都下了帖子,热情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