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夫人听?到此事,还想逞强赶来,结果盛拾月还没有劝,她就自个先倒下了,很是虚弱。
盛拾月无奈,只?能再三承诺,一定会将魏莹母女?的骨灰埋在太女?庙外。
提起这事,又不由想起江口县的人,此刻的对比,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起码前者不必经历那么多人吃人、甚至被逼吃人的恐怖场景,甚至在前期时,那些个人还残留着些许人性,会将她们残留的骨头掩埋。
魏莹和她娘亲的骨头,便是埋在原本魏家院子里。
不算难找,只?一眼,便能瞧出什?么地方?有泥土翻动?的痕迹,没有花费什?么大力气就寻到。
盛拾月抱着怀里的木盒,眉眼间多了几分?怅然,指尖无意识地从盒面扶过。
仍是抑郁难解。
幸好有宁清歌在旁,只?温声说了句:”殿下,走吧。”
恍惚的盛拾月下意识回神,看向一如往日清雅的宁清歌,被一下子拉扯出,像是找到主心骨般,不再犹豫徘徊,跨步往前。
那太女?庙不算大,不过一个简单的三合院,两边耳室是守庙人吃住的地方?,中间正殿供奉太女?像。
盛拾月不曾敲门?,因这大门?都被洪水冲去,只?剩下个未晾干的木框架。
她牵着宁清歌大步入内,还没有来得及巡视,便听?到几声大力碰撞木架的声音
宁清歌两人的表情瞬间冷肃,视线瞬间扫过去。
造成声响的人很是慌张,跌跌撞撞想往外跑,却被已将太女?庙团团围住的侍卫拦住,想往后跑,又发觉这庙中无处可躲。
进退两难间,杂乱头发露出半边面容。
宁清歌瞳孔一缩,脱口而出就道:“宁见山!”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那人明显僵硬住,身体比脑子更快,当即就捂住脑袋,试图遮掩面容。
可宁清歌却直接下令,喝道:“将人拿下!”
跟随而来的锦衣卫当即听?令,被喊做宁见山的人想要挣扎,却虚弱得一按就倒,三两下就被擒住。
旁边的盛拾月不明所以,只?能按照姓氏,勉强猜出一点?,就问:“这是宁家人?”
宁清歌少有的在盛拾月面前板起脸,冷凝眉眼像在压抑着情绪,只?挤出一句:“她是宁欢颜的母亲。”
盛拾月眨了眨眼。
听?到女?儿名字的宁见山身子一抖,僵硬转身看来,竟颤声喊道:“小姐。”
直到现?在,才能看清她的相貌,脸颊被瘦得凹下去,便显得颧骨极高,挤得一双眼更加细长,浑浊眼珠在里头颤动?,愧疚、纠结、忠诚,甚至还有一丝丝喜意,一堆情绪交织,竟说不出其他话来。
相对她的复杂,宁清歌却冷凝至极,只?一字一句道:“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盛拾月不明所以,却也听?出宁清歌声音中的寒气与恨意,疑惑下,便开始回想,对方?好像提起过宁欢颜曾是宁家旁系?
那时宁清歌是怎么说的?
宁欢颜的母亲曾与废太女?一案有关,而且有很大关联……以至于宁欢颜向宁清歌下跪,恳求原谅。
盛拾月眉头一皱,下意识扯住宁清歌的衣角。
想到旁边人,宁清歌面色稍缓,可仍是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绷紧的下颌线条凌厉,她拍了拍盛拾月的手,表示自己无事。
她们两人的小动?作,都被掩藏在宽袍下,哪怕站在面前都难以注意到,更何况再远处。
于是在无声压抑下,宁见山双膝一弯,顿时就往地上跪,情绪骤然崩溃,边磕头边哭喊道:“小姐、小姐,是我对不起宁家,是我对不起太女?殿下,小姐。”
她这架势不像作假,脑门?使劲往地板上撞,将石板撞得砰砰作响,不过几下就撞破额头,鲜血流淌。
“小姐,是我错了,是我利欲熏心,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宁家。”
她几乎癫狂,身后的太女?像无声,被洪水冲毁后的面容残缺,只?剩下一只?丹凤眼,静静凝视着所有人。
宁清歌一忍再忍,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又一次被激怒,反手就拔出盛拾月悬挂在腰间的长刀。
只?听?见一声长刀出鞘的清脆声响,日光落在刀身,反出一片白?芒,宁清歌快速往前两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往对方?身上砍。
宁见山下意识挣扎,却被护卫按住,骤然仰起头,满脸恐惧地看向宁清歌。
刀锋冷厉,破风而响,从左肩到腰划过,麻衣顿时破开,继而血肉翻起,露出薄薄一层白?脂,血水刹那往外涌出,染红面前的地板。
宁清歌没有停顿,直接抬手,将长刀架在对方?脖颈,冰凉铁皮贴着皮肉,几乎再一次划破的薄皮,刀刃残留的血水沾在她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