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来寻我,我是被卖掉的。”
盛拾月一愣,再看对方,虽只有七八岁,可?提起这事?时,却?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太大起伏,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这模样……
有些像宁清歌。
盛拾月眉头一皱,沉封在记忆深处、被灰尘掩盖的画面骤然浮现,可?待她细看时,又消失散开,不留一丝线索,只有一股莫名感受盘旋在心头。
她也曾和宁清歌有过这样的对话?
是在宫中?还是她说的更早以前?
盛拾月试图回忆,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说眼下不适合回忆,盛拾月只能暂时压下疑惑,再看那小女孩,许是以为盛拾月扯到伤口,所以皱眉恍惚,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盛拾月瞧着好笑,说起自己还面无?表情,怎么看见她疼就担忧起来?再想这人在石室中,询问是否会救其?他孩子的模样,她心里多了一丝考虑。
可?盛拾月并未第一时间提起,反而抬手揉了揉对方脑袋,视线一转,便?落在湖边木船上,便?道:“想划船吗?小孩。”
孟清心家的那个侄女,可?是最喜欢来她这儿划船了,一玩就是一个下午,只是盛拾月嫌那孩子太吵闹,很?少允许孟清心带过来。
闻言,那小女孩果然眼睛一亮。
盛拾月便?笑,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她随意?招了招手,守在湖畔的护卫就拉起麻绳,将木船拽到岸边。
因?是临时起意?的缘故,船上未铺软布绸缎,只有另一人快步离开,端了些瓜果糕点过来。
盛拾月等他们折腾完,才?伸手向?对方,道:“走吧。”
小女孩见状,将一直垂落在侧的手松开,将紧攥在手心的石头放进衣衫里,再抬手牵住对方。
盛拾月眉毛一挑,窥见石头一角,居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石刃,竟一直留到现在?
她牵着对方的手,便?大步跨上木船。
待坐好之后,仆从朝船尾用力一踹,木船便?悠悠滑出?,另一边池岸的仆从瞧见,便?拽起系在船头的麻绳,木船便?不紧不慢地往前。
木船左右,有荷花、荷叶晃动,幽幽送来清香,将暑气驱赶,只余一片舒适的宁静。
盛拾月好些日子没过来,眼下也顾不得只有一块软垫靠在身后,没骨头似的往船中半躺。
对面的小孩反倒坐得笔直端正。
盛拾月抬眼一瞟,便?觉得这孩子更像宁清歌了。
待到清净处,木船停下。
那小孩突然主动开口,问:“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盛拾月一顿,面色瞬间沉下来,偏头看向?另一边。
那小孩像是明白了,又问:“他们是很?大的官吗?”
她虽然聪慧,但?也只是个孩子,受年龄和所受教育影响,虽能猜到一些,但?却?无?法想象太多,只能用幼稚言语问出?这样的问题。
缠绕了几日的烦闷又一次席卷而来,无?能为力的感受最是折磨人,盛拾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女孩像是明白了,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知是为了上次的误打?,还是因?为这一次的唐突提问。
盛拾月深吸了一口气,却?道:“抱歉。”
她心里头沉甸甸的,像是绑了块巨大石头,被用力往拽。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之前也出?现过无?数次,在她选择成为一个嬉笑怒骂、什么也不懂不管的纨绔开始,就注定要这样无?能为力许多次。
即便?她不学无?术,不愿细想,可?她的家世、她周围环境,都在不断提醒着她,权利的重要性。
“皇姐……”
她眼前闪过那个穿着龙袍,高居皇位上的女人。
盛拾月闭上眼,又重复了一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