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咿呀一声,薄被掉在了地上。
盛拾月抱住怀里的人,好一会才?闷闷发出一声:“宁大?人,这算哄好了吗?”
宁清歌呼吸沉且乱,半天都没有回应,耳边全是鸣声,被汗浸湿的发丝贴在脸颊,有些狼狈。
盛拾月见状却?没有贴心停下,还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又哼道:“宁清歌,我头上的白?布湿透了。”
宁清歌抬了抬眼,只抬手将喋喋不休的嘴堵住,斥了句:“聒噪。”
头一回见她对盛拾月那么凶,盛拾月却?没生气,眨了眨眼,又看向?对方红得?滴血的耳垂。
恼羞成怒四个字在脑海中浮现。
盛拾月突然笑?了下,舌尖齿间全是浓郁的荔枝味,好像真的尝到了里头的甜头,开始有些意犹未尽,还想要更多……
第38章
又过了些日子,拐卖幼儿一事终于有了结果,涉及官员不多,官职最大的一位,也不过是方画影的顶头上司——顺天府府尹。
而他供出?的参与名单只有几十人,大多是汴京中的富商,最大的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六品小官,就这样查了查去,除了顺天府被清洗一遍外,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虾米。
至于金镜怜提供的城外掩埋地,竟被提刑故意?遗忘,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地方一样。
盛拾月等人听到这消息,怎么猜不到其中有人在故意操纵,极力掩盖真相。
可?她们除了愤愤不平外,毫无?办法。
毕竟身不在朝廷中,只是一群徒有家室、并无?实?权的二世祖,若在此刻跳出?来,难免引起旁人怀疑,若有心寻查,指不定翻出?什么马脚,以至于连累各自身后的家族。
但?如此轻率就敷衍了事?,又让几人感到不满,心里郁闷又烦躁,好些天都闷在家中、不肯出?门,就连一向?爱串门的孟清心都如此,只派人给盛拾月送来一小女孩,不曾出?门半步。
而这小女孩,便?是前些日子砸了盛拾月脑袋的那位。
说是捕快冲进来时,她还不肯跟着走,揣着块石头坐在木床上,嘴里念叨着要等人,最后还是被捕快强行抱了出?去,之后问父母、家乡,也是闭口不言,最后捕快无?奈,禀告了方画影,方画影又寻到萧景,绕了一大圈后,才?寻到盛拾月身上。
午间闲适,明亮日光从树叶缝隙洒落,在荫凉处映出?蝴蝶光斑,片刻就被锦靴踩碎。
来人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额头的白布未拆,平添几分羸弱,一身青白云绉纱道袍,颈戴金项圈,腰间系着条翠色宫绦,细绳末端系着几个玉坠子,宽袖大襟,衣摆长至脚踝,随着走动扬起,便?显得随性飘逸。
若被不熟悉的人瞧见,实?在难认出?这是他人口中的桀骜纨绔,反倒像是因?身体薄弱多病,而久居清净山院,只能借书?解闷的世家人。
“我一猜便?知是你,”盛拾月眼睛一弯,便?笑着开口。
风吹树叶,发出?萧萧响声,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摇晃。
大抵是因?为对方是小孩的缘故,盛拾月声音变得温和,弯腰解释道:“那日我意?外昏迷,醒来时你已?经?被人带走,所以没能找到你。”
那小孩没说话,只仰头看向?她额头。
“与你无?关?,是别人伤的,”盛拾月未多说,只挥手驱赶左右仆从。
虽然府中都是信得过的仆从,也都知晓盛拾月那日受伤的事?,可?盛拾月依旧不想让旁人知道太多。
随着脚步声消失,盛拾月带着小孩不紧不慢往前。
相对于风光霁月的盛拾月,那小孩极瘦弱,只穿着麻布短打?,露出?的胳膊小腿都有伤疤,在苍白肤色下格外狰狞,稚嫩的面容姣好,小小年纪就有了寡言的冷漠感。
盛拾月瞧了她一会,从第一回见面到现在,这小孩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
盛拾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就仰头看她一眼,表示自己听见了,但?仍没有回答,若不是盛拾月听过她开口说话,这会都要误会对方是个哑巴了。
“他们说你闹着要找我,”盛拾月等不到答案,索性继续问道:“你不想回家吗?其?他人都已?将住址告知捕快,不日就会有人送他们回家。”
盛拾月话语一转:“如果不记得的话,可?让他们帮你张贴告示,等你父母来寻你。”
不知家住何处的小孩不少,只能磕磕绊绊说出?个模糊印象,让众人帮忙推断,可?眼前人既能在那种情况下,悄悄磨出?石刃,且不被守卫发现,必然是有些小聪明的,怎么可?能什么都记不住。
小女孩抿了抿唇,像是不想说的模样。
盛拾月也不生气,昨日就听他们说过,这小女孩就是这样,只要一问到这些就开始装哑巴,就是觉得有些棘手。
毕竟她平日里都是被人哄着捧着的小祖宗,哪里会哄别人?
更别说一个像哑巴似的小孩。
可?正当盛拾月束手无?策之时,耳边却?响起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