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子未死而顺利登位,她自是与贺家一荣俱荣;可若她真的被许过去、而太子被他们害死了呢?
她的双手渐渐攥成拳,抵在冰凉的门上,听见门内的二人接着说:“对了,你可曾留意过,太子和萧家的小姐之间有什么?”
贺将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继续说:“我记得上次菊花宴上,他们也你来我往了一番。当时我觉得是出于礼节,今天却又……”
“会不会是将军多虑了?”幕僚疑惑道,“从未听说太子与萧小姐有什么交集。而且太子若心仪于她,大可直接求娶。
据属下所知,太子对男女情事一向不热衷,甚至毫无牵扯。”
“今日的事,也是十皇子觉得自己无力先去找的,太子或许出于种种考虑不愿闹大,才亲自前去。”
贺将军似乎被说服了,语气轻松地说:“最好是这样,一个总之该死的人。
当初怎么就是我们龟年,怎么不是他……”
他及时住了口,又斩钉截铁道:“不论如何,最终皇后的位置都只能是我贺家女,不能让萧家占了。”
“萧南时……”他眯了眯眼睛,沉思道:“她今天要真被乌始挐给要了也不错,可惜了。
她倒确是个强劲的对手,只是日前大门不出太低调,让我都忽视了她。”
“不过萧家也不急于把女儿嫁出去。”幕僚分析着,“依照萧丞相夫妇的性子,萧小姐恐不会嫁与皇室。”
“这倒是。”贺将军说,“随她去吧,左右我也动不得她,文官势强,丞相那个老东西又对他女儿维护的不得了,啧。”
“想要开刀,还是得解决太子,这种爹嫌娘不爱的人,倒是好下手……”
贺椒茹听着听着,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与冷森。
*
是夜,太子府。
黑沉的天色之下,书房内灯火通明。陈清玉长身玉立,执笔案前处理白天落下的公务。
说是落下,其实也并不亟待处理,只是他习惯了用公事淹没自己,好像这样就足以对抗长夜寂寂。
他写着写着,停笔思考,墨瞳往桌边一扫,落在一个针线粗笨的香囊上。
这香囊用极好的布料与丝线缝制,但粗制滥造,看上去像是孩童游戏时随意扯松的劣质物件,上面扎着两根细银针,昭示着工序未完。
而只有陈清玉知道,这不是粗糙劣质的随意之物,是他忙活很久却与理想中成品相去甚远的手工制品。
他看着银针,也看向自己被针扎过的指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中秋湖畔,萧南时手指上被针扎到的一个小点。
那是她帮他缝衣时落下的吗?他如此猜测,也想为她缝些什么,就有了这个送不出去的、笨拙的香囊。
针扎到手上的时候,他不觉得有多疼,甚至觉得欢喜。他们现在是一样的了。
“殿下。”
书房的门被敲响,陈清玉看向门口,看见总管领着一个络腮胡的雄壮老者前来。
“西域大长老求见。”
“长老请。”陈清玉对他做出一个礼貌的相邀手势,暗示他坐在书房的会客处。
“太子不必如此客气。”大长老缓缓说,“您应该知道,我所来何事。”
“王子虽然日前态度不端,但在京城内便出了如此事,我们的颜面实在……”他目光锐利,“这要我们回去,怎么和王交代?”
“今日之事,希望贵朝能给我们一个说法,严惩幕后凶手!”
说实话,他也觉得乌始挐空有一身武力,在处事上蠢笨如猪;
但他毕竟是西域的王子,是过来邦交的,现如今却闹了个满城皆知的浪荡罪名,甚至说他好男风,又乐得屈人身下。
简直荒谬至极!
陈清玉由着下人沏好茶,待他下去之后,微笑着说:“既然长老直言不讳,那孤也便开门见山。
长老可知近日王子在京城内兴风作浪种种事端?”
“他……!”大长老语噎,继而一拍桌案说:“你是说他追求那个丞相小姐一事?那不也没追到么——”
“王子生性鲁莽,不只是京城的小姐,据孤所知,路上的、酒楼中的民女,都被他出言戏谑过。”陈清玉叹了口气,敛下眼底的冷意,“今日王子的遭遇,孤也深表遗憾。”
“但王子短短时日树敌无数,孤也不可能挨个盘查。再说,王子也不一定就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