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全是新做的。
但是此刻撑在膝盖上的双手却尽显粗糙,指甲缝中还藏着泥垢。他脸上亦是皱纹明显,其中一侧的脸上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伤痕。
此时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倒更像是偷来的。
眸光一转,宋锦安又看向了张管家——
此人虽说的振振有词,可却只是咬死账簿上名字一事。但倘若国舅爷当真不识字,张管家这一证据便如同虚设。
她略微侧头,压低嗓音同霍无妄说了句话。
霍无妄听后眉心一紧,迟疑的看了眼宋锦安。但也仅仅是迟疑一瞬,转而就起身走了出去。
国舅爷与张管家只顾着争执此事,倒是不曾留意霍无妄离开。
等霍无妄折返回来,手中拿着几张纸,直到走到国舅爷面前,才刻意背对着张管家,将手中纸张摊开,朝向国舅爷。
国舅爷看着纸张上的几个字,双目茫然。不解的看了看那纸,又看看霍无妄。
“国舅爷可知这几个字是何意?”霍无妄问。
国舅爷摇头,倒是一旁的宋锦安盯着他的神色,柔声道:“这八个字,乃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今日正是国舅爷的寿辰,此八个字顿时说的他喜笑颜开,“多谢几位,只是这写的小了些,否则挂起来倒是正合适。”
说着便看向四周,倒像是在寻个合适的位置,打算将这幅字给挂起来。
霍无妄看向对面的宋锦安,二人对视一眼,见宋锦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顿时将手中纸张揉成团,攥在手心里。
“日后再给国舅爷重新写一张。”霍无妄又拿出另一张,“国舅爷可认的这三字?”
国舅爷回头看去,顿时脱口而出:“杜壮牛,此乃老夫的名字。”
宋锦安看向被挡在霍无妄身后的张管家,冷声问:“张管家既是说药草一案全然是国舅爷在背后指使,除了那些账簿,可还有别的证据?”
张管家双唇紧闭,拧着眉沉思,却半晌都没开口。
“先将张管家带回去,”宋锦安站起身,扭头看国舅爷,“眼下还不能证明国舅爷并未参与此事。这几日就劳烦国舅爷在宅中待着,以免我等派人前来寻国舅爷又寻不见。”
闻言国舅爷轻轻点头,张管家却大喊:“药材一案分明就是国舅爷和五皇子在背后指使,你等不抓他们,却来抓我,天理何在?”
他眉目带怒,咬牙看向霍无妄的背影。
“官官相护,果真不假。霍少爷怕得罪了国舅爷和五皇子,便拿我一个小小的管家来做替罪羊,看来霍家也不过如此!”
霍无妄回首,手中纸团摊开。
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断子绝孙,幼年丧父。
张管家脸色噌的一下惨白,身子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倒像是三魂七魄都被人抽走了。
“张管家若是无话可说,就随我等走一趟。”宋锦安道。
张管家再也没了话说,只是双目失神的摇摇头。
等几人将张管家带走,国舅爷还特意将其送至门前,“几位若是觉得这张管家的话不足为证,大可将这院内的家丁一并带去问个清楚。这些家丁多是来杜宅多年了,倒是实在。”
宋锦安微微颔首,“既是如此,也就不与国舅爷客气了。”
她抬眼看向院内,随意的挑了六人,一并带去了衙门。郭县令早已经在杜宅吃了酒席回来,猜到这几人会带人回来,便早早的命人备下牢房,以便几人审问。
拢共带回来六个家丁,三人各自带了一人去不同的屋子审问。等审问完,才接着带去第二人。
等三人审问完,天色已晚,张管家也已然被衙役带去了牢狱中关好。
“我审问的这两位家丁,对于药材一案并不清楚,但却知道平日里有牛车和马车前来送药材。但每次前来送药材,国舅爷总会不在宅中,多是张管家亲自安排此事。”
徐尘散偏头看向那二人,意味深长的笑笑。
“密室也是在国舅爷不在宅中的时候挖出来的。”
但如此一来,这二人倒是仍旧都有嫌疑——
或许国舅爷是为了避开嫌疑,才总是躲避。
亦或是张管家特意将国舅爷支开,才能安排人做下这些事。
霍无妄跟着说:“与我这边问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