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惠帝死后,棂棺一连在宫里停了七日,温楚连着在灵堂跪了七日,不论李惟言和?孝义?怎么劝说都没用。
灵堂里面已经没什?么声响了,温楚也已经跪得筋疲力竭了,其间除了吃饭睡觉如?厕以外,就是跪在这里。夜风吹动白色灵布,周围除了宫女太监以外也没什?么人了。
宋喻生走近,抬手制止了他们行礼的声音。
温楚并不知道身后来的是宋喻生,她以为还是李惟言。
她头也没回说道:“皇兄不用劝我了,最后一个晚上了,你就叫我再陪陪他吧。”
温楚良久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她觉得有些奇怪,回过头去,才见得宋喻生此刻正站在身后。
第六十四章
屋内只?有稀疏的光亮,照得温楚身形更加单薄。
她见到来人,面上也无甚表情,片刻,两人进行了一场持久的对视,相较于温楚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宋喻生的眼神之中就掩藏了太多太多说不?出的情绪。
这些天,宋喻生一直也都在忙着给何洪定罪,给太傅翻案,好不?容易脚能着地了,便来了灵惠帝的灵堂前面,他来这处,也只?想见她一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了这处,只?忽迷迷惑惑之际,脑海之中,想要去到有她在的地方。
“宋喻生,来就来了,干嘛还不?吭声呢。”
最后?还是?温楚打破了沉默,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氛围。
他看她的眼?神,她受不?起。
恍若她是?什么伤害过他的负心汉一般。
宋喻生笑了笑,此刻竟也生出几分不?安的情绪,他想他的一举一动,她都可能讨厌。
以至于,他现在对自己说的话,都要思虑再三。
他跪到了温楚身边,说道:“我想着你会在这里,所以我便来了。”
这便是?他思虑再三说出来的话。
过了片刻,他没听到温楚的声音,便又觉此话不?妥,接着补充了一句。
“若你不?喜,我现在便走?。”
这回?,温楚也没再沉默,她很快道:“我没有不?喜。”
她说她没有不?喜。
“毕竟,现在的你,太难让人讨厌起来了啊。”
温楚说完这话,却又像是?带了几分困惑,偏头问道:“可是?,从前的你,为什么能这样叫人讨厌呢。”
她是?真真切切觉着奇怪,一个人为什么能在短时间?有这样大的变化呢,除了觉得他是?装的以外,她觉得再也没有别?的能解释了。
况说,宋喻生这人素爱伪装,她还不?能够长记性吗。
宋喻生被温楚这话问得微微一梗,从前的他为什么这么叫人讨厌。
他甚至想说,从前的事?情便让它?过去了吧,可他能这样说吗?他不?能说啊。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也是?错了。
她害怕他,讨厌他,全都是?他活该的。
就算是?他把心掏出来给她,她说一句恶心,那也是?应该的。
他道:“从前是?我的错”
他话还未曾说完,就叫温楚打断了,“不?说从前了,不?回?头看了。至少,你还抓了何洪他们,还去给太傅翻案了呢,父皇这样,死了也安心。宋喻生,光是?这一点,我都怪不?起你来了。”
“温楚,我做这些,不?是?想要来换你一声,‘我不?怪你’的。我心甘情愿做我的事?,你若为之有所负担,那么,我做这些的意义?又是?何在。”
温楚许也没想到宋喻生会说这样的话,她愣了一瞬,旋即笑道:“不?怪了,这回?,真不?怪了。”
温楚的笑颜在这一闪又一闪的堂前,竟然真就显得有几分真情实感,那样的笑颜,宋喻生这辈子?都有些不?敢去肖想。
温楚偏头去看他,道:“宋喻生,你现在明白了吗,到底什么是?真心。”
“你若明白什么叫真心了,以后?也能好好活了。”
他能有人所能有的情感,能明白究竟何为真心,能明白他人的喜怒哀乐,就好了,也能好好过下去了,也不?用再总是?被那些回?忆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