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元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接过水喝了一口,竟品出几分?甜意。
放下碗,他?朝萧沫点了点头:“不负公主所望,锦衣卫找到彬州上下官员贪墨赈灾款的证据。”
锦衣卫不仅找到了账本,更是下到地方各县,一个个盘查核实过去,所以才花费了这?么?多时间?。
萧沫俏脸严肃起来,她止住了韩重元:“把那?些官员请来,当着他?们的面说。”
胡知府等不甘不愿地走了过来,还未到跟前就闻到一股老大的味道。
韩重元略带诧异地看着一帮狼狈得?跟乞丐有一比的文?官们,唇角抽了抽,不过短短几天就被?折磨成这?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胡知府下意识忽略韩重元的目光,挺直腰背道:“不知公主请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萧沫严厉地盯着他?:“韩统领已经找到你们贪污赈灾钱粮的证据,还不坦白交代吗?”
胡知府心里一跳,垂下眸光道:“本官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没干过的事怎么?承认?”
韩重元阴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胡知府,你们的帐本做得?很完美,可?不要忘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假的设计得?再完美也有破绽。这?里还有彬州治下七个县县令的证词,从到他?们手?中的赈灾款逆推,就知道真正用于赈灾的钱粮有多少,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胡知府嘴唇颤了颤,发?出难听的笑声:“可?笑,韩统领意思是本官一个人就贪了四十五万两白银?”
韩重元视线扫过他?们,沉沉道:“不止是你一个人,应该是彬州府衙上上下下全都?沾手?了。你们将朝廷的赈灾钱粮占为己有,分?摊到百姓头上自然就不够了,那?怎么?办呢?就千方百计的把灾民驱赶出彬州,不走的话就放任不管,任凭他?们冻死饿死。只要人少了,需要发?下的救济物资也就少了,你们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中饱私囊。更贪心的是,一边贪墨手?头的救灾物资,一边还向朝廷诉苦,继续要钱要粮,欲壑难填。”
“胡知府,”韩重元言语如刀,叹道,“本统领见过的恶人无数,你当是其中翘楚,恶心得?无以复加。”
胡知府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蠕动道:“你没有证据,你这?是信口开河,污蔑于本官。”
韩重元眸光冷了下来,轻轻吐出几个字:“福慧粮铺。”
胡知府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你不但贪墨赈灾钱粮中饱私囊,更是自己私下开设粮铺,将朝廷给灾民的粮食放在店中高价卖粮,将百姓的血汗钱压榨得?一干二?净,”韩重元幽幽道,“虽然你将店铺挂在你小舅子名下,又怎么?逃得?过锦衣卫查探,不瞒你说,你小舅子已经招认了,那?批数额巨大的粮食是你给他?的。”
“不,不,”胡知府冥顽不灵地还想负隅抵抗,“那?只是我小舅子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他?撒谎骗你。”
“胡知府,”韩重元声音更阴冷了,“你当本统领是什?么?,连真假都?分?不清吗?何况,清河决堤是怎么?回事,胡知府还要本统领一一说下去吗?”
闻言胡知府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摇摇欲坠,双眼惊恐地看着韩重元,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萧沫在一旁越听越恼火,反正就是以胡知府为首的彬州官员都?不干人事,明明是父母官却欺压百姓,连救灾物资都?要贪,眼睁睁看着灾民们走投无路等死。
她鼓鼓嘴巴,扯了扯韩重元的衣袖:“韩统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重元转过头解释了一下,彬州内有一条河叫清河,百年内都?平静温驯,即使遭遇暴雨洪灾也没有决堤危害周围百姓。
所以彬州城的百姓认为周围风水好,人们选择在附近定居的越来越多。然而这?次洪灾中,从未决堤的清河却决堤了,河水蜂拥而下,冲垮了四周的民宅田地,酿成伤亡无数。
萧沫奇怪:“这?也是意料不到的,跟胡知府有什?么?关系?”
韩重元眸光阴冷,启唇道:“如果不是意外,是人为呢?当晚附近有人起夜,看到了动静,清河是被?人为挖开了堤坝,才酿成悲剧。”
很可?悲,又很幸运,那?人在水灾中还活着,又碰到了锦衣卫。
萧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口发?凉:“是胡知府指使的?”
她对着胡知府怒目而视,尽管她知道人性之恶没有底线,还是为胡知府的丧尽天良震惊。
“为什?么??你还是人吗?”萧沫身上隐隐冒出寒气,显然是被?激怒了,“他?们同样是人,你到底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不,不是我,”胡知府踉跄后退,疯狂地摇头否认,“不是我指使的。”
“怎么?啊,你们听到了吗,朝廷发?给我们的救灾粮都?被?上头大人们贪了?”
“不止如此,好像在说清河决堤是有人故意破坏的,就是胡知府指使的。”
粥棚的空地上传来阵阵议论声,胡知府等人一僵,才发?现萧沫并未让人清场,他?们说了什?么?话都?被?灾民们听到了。
人群中不知谁爆发?出了悲怆的哭泣声,抽泣着道:“我家就在清河附近,那?晚河水决堤,全家死得?只剩我一个人了。如果真是有人指使的,我要给家人报仇,杀了那?丧尽天良的东西。”
群情激愤,他?们被?听到的砸碎了理智,一个个对着官员们怒目而视,恨不得?扑上去啃咬他?们。
就是他?们,不把百姓当人肆意践踏。
那?种愤怒和悲伤,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颤抖畏惧,以胡知府为首的官员战战兢兢地缩成了一团。
“没有,没有,本官什?么?也没干。”胡知府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