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将手臂交叠,枕在头后。
相逢的视线交错后,温禧便也直起了身。
“时祺,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温禧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发难觉得委屈,一颗心全因他苏醒的事实而欢喜异常。
那时已是深秋,萧瑟的落叶悬在空中摇摇欲坠,光秃秃的枝桠上有乌鸦在踩脚,蹦跳着叫出凄厉的惨叫。
但因为温禧的这句话,整个世界宛如春生。
时祺慢慢坐起来,动作牵动腰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要乱动,你想拿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去拿。”
少女自告奋勇。
时祺未置可否。
“是不是饿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音未落,温禧突然面露难堪,扭头看向床头柜。
时祺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看见上面放着的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坑坑洼洼得好像月球表面,惨不忍睹。
她已用尽浑身解数削皮,却还是将这个苹果弄得一团糟。
“我再给你换一个新的!”
温禧发现时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慌乱地要伸手将那只被削毁的苹果遮住,准备去果篮里再挑一只。
“拿过来,我给你削吧。”
“可是”
温禧想起他昨夜才被刀捅伤,有几分犹疑。
“没事的。”
她依言将果盘端过来。时祺熟练地拿起小刀,将苹果切成几半,多余的苹果皮簌簌落盘。最后巧妙地将削去两耳,露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兔。
递到温禧手里。
“哇,你好厉害呀。”
小兔子在手心,少女由衷地称赞。
“这是生活的基本技能而已。”
时祺淡淡地说。他在KTV的包厢也切过果盘,熟能生巧,知道怎么样用最短的时间削出最漂亮的纹样。
想哄骗小公主可真是轻而易举。
他永远不会说,气若游丝的时候,是在唇齿间不断地默念她的名字,让自己坚持下来。
可惜。
他们夸冷脸的他是高岭之花,可那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山雪莲,而是金钱与欲望土壤中滋生出的恶之花,和整座城市暗夜中的深网相联系,危机四伏。
她应该早已知晓。
时祺收起自己落寞的目光。
做线人最忌讳的就是身份暴露,所以他严格地死守这个秘密,恨不得能让它在肚子里腐烂。
“我要出院。”
留下来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这怎么行。”
她将他的肩压住,然后义正言辞地说:“你才刚刚醒来,怎么能够马上出院。”
“这间病房是爸爸安排的,你安心住在这里。”
南江市局的警察来过一趟,个个神色严肃,提醒温禧要在时祺苏醒时及时告知,说他是擒获犯罪分子的重要证人。
时祺见义勇为,保护群众生命与公众财产安全,说不定等出院的时候,他们是要送一面锦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