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许久没见母亲,仅仅是一封家?书,也能催出她?的眼泪。
女孩儿放下所有妻子、母亲的身份,她?就是个思?念阿娘的小姑娘,她?抬起手?臂,胡乱擦去眼泪。
纪兰芷开始看盛氏写的信。
盛氏说,她?收到纪兰芷的信了。种棉花、制棉衣,再贩到州府各地,实乃利国利民的好?事。百姓冬日里最怕寒冷,麻布不?耐寒,每年都有冻死街头的贫户,若有价格低廉的棉衣能往外贩卖,自然是供不?应求。
只是若能找到合适中?原种植的棉花种子就好?了,那么?纪兰芷还能省下一笔运输货物的人?力费。
如今这条商贸的道路由纪兰芷接起来,是她?乐见其成?的事,她?也要参一股。
纪兰芷打开匣子,看到了能在衢州境内兑银的宝钞银票,又打开那几个沉甸甸的箱笼,里面?竟是一堆沉甸甸的金锭!
纪兰芷呆若木鸡,她?换算了一下,盛氏送来近乎三万两银子!
这么?大?的一笔钱……盛氏哪里是来投生意的,她?分明是怕女儿囊中?羞涩,没钱做事,想给她?一些支持。
纪兰芷的鼻尖又是一阵酸涩。
纪兰芷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头的涩疼,继续读信。
“许久不?见枝枝,你一切可?好??阿娘这几个月见到外祖父,还有表兄妹们,大?家?都对我很好?,也很高兴我去寻亲,枝枝不?必担心。”
“外祖父虽然年迈,身体却康健,他把母亲的产业交到我手?里,希望我往后过得更自在一些。有外祖家?的帮衬,阿娘开了不?少铺子、酒楼,所以枝枝不?必担忧钱财的事,如有需要,你就给阿娘送信。你是我的女儿,我怎忍心不?管你呢?”
“阿娘很记挂枝枝,也不?知北地严寒,你这么?怕冷畏寒,有没有吃到苦头。改日我给你送去一些皮料子,你好?好?制几身冬衣,不?要冻着了。”
盛氏给纪兰芷写的信,足有厚厚十页。
母亲还是那个关心女儿的妇人?,她?告诉纪兰芷,她?走南闯北做生意,去了很多?地方。
她?第一次看到江上挂灯、舞狮的大?船舫;第一次看到壮阔的云中?飞瀑;她?还为了隔天起床能第一时间看到红透半座山的枫叶,夜里留宿山中?;盛氏想取最新鲜的雪水来沏一壶好?茶,她?也会熬夜不?睡,只等着朝露沾衣的时候,外出采雪……
这么?多?年,盛氏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快乐,她?很知足,她?也希望纪兰芷无忧无虑,一直幸福。
纪兰芷把信收好?。
在看到母亲祝福的一瞬间,纪兰芷的脑海中?,窜过谢蔺的脸。
二哥温柔体贴,待她?亲厚。
纪兰芷勾唇,她?用哭湿了的脸颊,贴了贴信封,对盛氏说。
“阿娘,我也活得很快乐。”-
谢蔺看到纪兰芷和家?人?们聊得其乐融融,他没有进去扫兴。
除了对待纪兰芷,谢蔺偶有柔情,对于外人?来说,他不?苟言笑?,太过冷漠。
有谢蔺在旁边,纪家?人?谈天会不?自在。
谢蔺拍去肩上的碎雪,来到书房。
没一会儿,满脸霜雪的以观窜进房中?。
他放下手?中?紧握的长剑,单膝跪地,叩见谢蔺。
“主子,我回来了。”
谢蔺知道以观是去见谁。
早年,谢蔺救下以观的时候,便有附近村的村民告诫过谢蔺,不?要发善心救下以观,他能通兽语,是天降灾厄,这一场饥荒天灾就是他带来的。
村民们避以观,如避蛇蝎。
可?谢蔺却知,以观擅兽语,浑身筋骨合适习武,不?过是因为他乃胡汉结合生下的混血孩子。以观的父亲是外域胡人?,母亲是蛮敌入侵时虏获的汉女。
汉女不?愿在外域生活,即便她?独得部落贵族的宠爱,她?也执意要带着孩子,逃回故国。
最终,以观的母亲死了,他无依无靠,成?为隐居山里的流民。
是谢蔺救下以观,为他命名?,教他傍身的武艺与学识,允许无家?可?归的以观,留在他的身边。
以观认死理,他愿意追随谢蔺,只求报答恩情。
谢蔺:“他们又来找你了?”
以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