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是东宫压下了谢蔺呈上去的陈事奏章。
这样下去,朝廷无视边防,不?愿派来援兵,若谢蔺领兵征战,没能护住州府百姓,让那群茹毛饮血的狄人?破进关隘,满城的百姓都会遭到血腥的屠戮……
谢蔺和清格勒打过战,他知道这位草原汗王有多?凶残。
清格勒痛恨汉人,不?会宽待俘虏。
若是清格勒率军杀进衢州,城池必定是尸山血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届时,城门失守,戍守不?利的罪责定会尽数压在谢蔺的肩上。
谢蔺没能护住治下百姓,他“爱民如子”的美名?不?复存在,谢蔺丧失民心,骂名?缠身……他将被迫背负所有罪孽。
后党杀人?之法千千万,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刀不?血刃地除掉谢蔺。
偏偏在北地危机四伏的冬季,乾宁帝倒下了。
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并非巧合与偶然。
谢蔺负手?而立,淋了一会儿雪。
男人?被风霜冻得发寒,拇指缓慢摩挲腕上的檀木持珠。
谢蔺沉默不?语-
屋内,铜盆里的猩红色炭火荜拨作响,温暖如春。
纪家?人?相?互寒暄,言笑?晏晏,一团热闹。
桌上摆着烤馕、油挞,还有寓意为“甜蜜幸福”的北地点心萨其马。
萨其马看起来就像是蜜供点心,纪鹿没有吃过这种甜糕,问?纪兰芷讨了一个。
味道甜津津的,咬进嘴里沙沙的,好?像是油炸米条的味道。
纪鹿夸赞:“二姑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纪兰芷笑?眯眯地说:“既然呦呦喜欢,晚上你们一家?都睡在王府好?不?好??”
纪鹿忙不?迭点头。
郑氏简直要被女儿的大?胆吓到头疼,她?小心翼翼问?:“会不?会太叨扰王妃?”
纪兰芷握住嫂子的手?,嗔怪:“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留下,我高兴都来不?及!郡守府还没清理好?,地方乱得很,我让刘管事收拾出一间院子,你们先住两天歇歇脚。我呢,正好?和两个侄子侄女培养培养断了几个月的感情。”
纪兰芷待小辈一如既往亲昵,纪家?夫妻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谢如琢还在烦恼纪晏清的事,他的哭声实在太吵了。
纪晏清看到谢如琢,眼泪汪汪:“如琢,我们哥俩有生之年终于再见了!”
谢如琢抿了一下唇,回答:“……晏清,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五个月。”
“我不?管,我可?惦念你了。我在京中?都没交新的朋友,我最好?朋友的位置还是留给你的!”纪晏清双眼含泪,大?有谢如琢不?领情,他还要继续哭的架势。
谢如琢没办法,只能说:“那真是多?谢你了。”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纪晏清:“这是我一路记下的名?胜古迹,等开春,你可?以去逛逛。”
纪晏清翻动小册子,看到里面?用炭笔写满了字,大?多?都是关于风景的描述,还配上黑峻峻的插画。
纪晏清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眼泪又要滚落。
谢如琢嫌弃地看一眼:“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还哭啊?战场上的将军只流血不?流泪的……”
纪晏清想到谢如琢最近肯定是跟着父亲长了很多?见识,他抹去眼泪,说:“我也要跟你去看那些将军打战!”
哭声停止,谢如琢松一口气:“好?。”
小孩们打打闹闹,大?人?们则在闲话家?常。
纪明衡从怀里取出一个匣子、一封信,还命下人?抬进来几个箱笼,放到纪兰芷的跟前。
“我在路上遇见母亲了,她?已经收到你送去的信,还让我把这些东西带到衢州,转交给你。”
纪兰芷看了一眼那只螺钿黑漆木盒,还有盛氏送来的信,心里涌起难言的情绪。
她?接过东西,先行回房,展信阅读。
信上的字迹清隽秀丽,正是盛氏的簪花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