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子,要不还是扛着吧。”
黑夜中的阴森也因云广白的叽叽喳喳褪去不少。
到了坟园,云广白迅速脱离魔爪,往燕鹤跟前凑。
燕鹤顺手扶着他,一行人往坟园深处寻去。
深夜,坟园,光是听着就叫人心尖乱颤,更别说身临其境,其他人还好,徐青天早已是被吓的脸色发白,躲到了燕鹤身后。
商行掌柜听说少东家要去掘坟,二话不说安排了几个高手随行带路,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找到了解夫人卫氏的坟墓。
其中一人向玉千洲请示:“公子,真要挖吗?”
虽然不明白少东家为何突然要来掘解家的坟,但掌柜说了,不管少东家做什么他们都要唯命是从。
玉千洲盯着墓碑,眼底暗光涌动。
他一直没有来祭拜过母亲,被赶出解家后母亲才下葬,解家放出话不准他祭拜。
他也没脸来祭拜。
“挖。”
玉千洲命令一下,玉家的人也不再迟疑。
怕引起解家察觉,他们只点了几根烛火,黑夜中各自安静立着,谁都没有言语。
开棺验尸已很是冒犯,自然不敢再出声打扰。
玉千洲立在离坟墓最近的位置,他极力掩饰着周身的情绪,但眼底的水光还是落入了夜能视物的燕鹤眼中。
许多事情旁人无法感同身受,他尚且很为他难过,他自己更不知此时是怎样的煎熬。
此行他们所求都在一个真相。
可这个真相是否是他所能承受的,若卫氏死因无异,他的愧疚又要更深,若是卫氏被人害死,他是否会更加悔恨悲痛,恨自己当年离开夙安,没能保护母亲。
宣则灵没有黑夜视物的本事,隔着几人她更看不到玉千洲的神情,此时她也无暇去看。
伯母很温柔,待她很好,她从没想过她会离开的那样突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随母亲去奔丧时,伯母已经入棺,千洲哥哥也已经被赶出了解家。
泪水无声的滑落,悲伤在黑夜中蔓延。
姜蝉衣看见了她脸上的泪水,只轻轻握住她的手,未做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棺木被打开。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白安渝独自拿着烛火上前,其他人都没有靠近。
宣则灵抹了泪,松开姜蝉衣走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伯母,阿灵不孝,今日前来叨扰伯母,若您当真枉死,请保佑我们能够验出真相。”
宣则灵磕完头也没有起身,安静地跪着等待白安渝验尸。
若玉公子是千洲哥哥,他不愿意相认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他不是,今日也该由她尽孝。
玉千洲双手紧握成拳,眸光沉沉的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此时本该跪在那里的人是他,她是在替他尽孝。
原本他以为他能够压抑控制内心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它们铺天盖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也几近吞没他的理智。
可他若上前,身份就暴露无疑。
她若知道他活着,更抛不下前尘过往好好过日子。
他对将来没有任何念想,又何必拖她入深渊。
他只希望经此一事,她能放下。
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玉千洲没有往前一步。
燕鹤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更沉。
千洲心中那道坎,比他想象的更深。
除非,卫氏的死当真另有真相。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安渝捏着蜡烛从棺椁中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