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澄上人不禁黯然一笑道:“贫僧实愚不可及也。”
严晓星道:“上人不必难受,在下等亦受愚而不曾察觉,方才在下等转返齐天庙之际,在下似觉奇门已撤,因天黑如墨,致大意疏忽……”现时面色渐趋严奇,接道:“事不宜迟,诸位倘不愿失去双判线索,速向燕京追踪,燕山附近不难找出双判党羽巢穴。”
冷面秀士只觉严晓星未有同行之意,诧道:“赵老师意欲何往?”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早就表明心意,并未把藏珍图放在心上,在下臆料双判此去为避形迹败露,不敢将雷少侠挟之同遁,必尚留在罗秉浩堡寨内,故在下意欲前往罗秉浩堡寨中索放雷少侠。”
皇甫炎道:“双判虽不敢将雷少侠挟之离去,但他们心性残毒,必将雷俊峰杀却,只恐赵老师自投罗网。”
严晓星不禁朗笑道:“双判纵然凶残,未必敢犯武林大忌,雷俊峰生死本无关重要,但将引起武林公愤,招来无穷后患,双判虽愚亦不及此。”群雄只觉严晓星之言深中肯綮,与严晓星等四人作别离去。
许飞琼暗向其师葛元良言说意欲留下与严晓星同行。
葛元良拉著严晓星走往一旁,低声道:“老弟,老朽与你虽是短暂之聚,未见老弟本来面目为憾,但老朽认定你乃少年英侠,琼儿对老弟感情笃厚,意欲将琼儿托付与你不知可否?”
严晓星道:“与琼姐同行诸多不便,但腊月初八前晚辈必赶至燕京与老前辈会面,请老前辈转告琼姐,琼姐必谅解晚辈不得已苦衷。”言落人起,与偷天二鼠及廖独穿空杳入夜色沉沉中……
天色已是放曙甚久,但阴暗如晦,苍穹彤云密布,鹅毛般大雪仍是无休无歇地漫空飞舞,寒风刺骨,山川,树木,屋宇,俱是一片银白遮覆。
九首蛇罗秉浩堡寨外大道上忽响起一片奔马蹄磬,鸾铃急振,只见四人四骑往堡门飞奔而来骑上四人一身黑衣,肩带兵刃,乍睹之下,神似金刀四煞,堡门外雁翅般分列著八个提刀劲装高手,见得四峦远远驰来不由心神猛凛,骇然色变。
及至临近,才瞧出骑上人并非金刀四煞,不由心上一块大石方始落下,一个面如锅底的汉子纵身跃出丈外,拦住道上,钢刀挥出一片刀花,喝道:“来人止步。”四人四骑紧勒缰绳,啊唷一声,马匹霍然停住,纹风不动。
匪徒高声道:“今午之会敝堡已取消,四位朋友想是来得匆忙,并无耳闻,四位朋友驾临,恕敝堡不能接待,因敞上已离堡外出。”
为首骑上人哈哈大笑道:“我等已有耳闻,但我等也奉了敝上之命起来,身不由主,忽不得已。”
匪徒面色微变,道:“贵上上下称呼可否见告,知为了何事?”
那骑上黑衫人一跃落鞍,目中精芒电射,沉声道:“敝上金刀四煞。”
金刀四煞之名入得匪徒耳中,无异晴天霹震,面色大变,嗫嚅指:“不知四位为了何事?”
黑衫人阴阴一笑道:“敝上已察知酆都双判风火头陀骷髅、人魔于今晨离开此处遁往燕山而去,现敝上已追踪其后侦知雷俊峰尚留在此,是以奉命赶来索放。”
那匪徒抱拳嘿嘿假笑两声道:“回尊驾的话,敝堡并无雷俊峰其人。”
黑衫人忽手出如风,五指疾如闪电扣在匪徒曲地穴上,冷笑道:“这话是你能担待的么?速命罗秉浩出见,雷俊峰如有损伤半根毫发,莫怨我等心狠手辣,血洗你们全堡。”
匪徒被扣住穴道,直痛得全身颉抖,额角冒出豆大汗珠,但仍自经受不出声呼痛,狞笑道:“兄弟所说都是实话,四位谅难血洗敝堡,倘不见信,不妨闯入一试。”
其余七匪徒早在黑衫人出手制住同伴后疾掠入堡而去,堡中传出一片震耳鸣锯声。
黑衫人冷笑一声,出指如风点在灵台穴上,匪徒应指倒地。
那黑衫人正是严晓星,不言而知其余三人就是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及廖独。
严晓星四面望了三人一眼,低声道:“堡门大开,显然是有意诱敌,方才得讯雷老英雄父女及侯大侠已潜入堡内,恐他们必难全身而退。”
廖独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严晓星一跃上骑,四骑并列缓缓驰向堡门而去。
马蹄踏著积雪,沙沙作响,这响声震人心弦,气氛肃森。
四骑慢慢入得堡门,严晓星四人巍然如山端坐在鞍上,宛如天神般,令人望而生畏。
入得堡去,竟一无阻拦,似一座空堡般,一条宽可五六丈青石板铺置的大街,笔直伸长的莫两里许通往内堡,两旁店肆紧闭。
严晓星一马领先,迳往内堡驰去。
内堡门仍然是敞开著,一眼望去,只见一片银白厚雪广坪上中筑著一座草亭。
廖独不禁噫了一声,道:“草亭设有一桌酒筵,似接待我等,老弟,俗话宴无好宴,你我应如何应付?”
忽间一个阴冷笑声道:“金刀四煞门下谅亦是英雄人物,怎么恁地没胆子,酒菜中均无毒,尽可放心饮用,敝堡主立即出见,何妨入席。”
严晓星距草亭五丈远近,离鞍落骑,冷冷笑道:“贵堡弟兄方才不是言说贵堡主已离堡他去了么?”
“是的,但敝堡主正是方才返堡的。”
廖独大喝道:“那很好,命罗秉浩速速出见。”气蓄丹田,右掌突向草亭劈去。
劲风山涌,轰的一声,草亭连根飞起,震出四五丈开外,碗盘菜肴溅落雪地埋没。
亭基倏的下陷沉落,露出一凹黑深坑。
只听一声阴侧侧冷笑道:“名师门下自有高徒,果然不虚,朋友好眼力,罗某委实钦佩,只可惜救不了四位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