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的倭人见到这突兀的山顶竟然有人,倒也有些惊讶,左右四顾,只有这个愣头青一人,便不太在意了,“小子!任老贼死了,关你屁事?”
说着与矮个子对视一眼,二人分成犄角之位,锋芒直对任云龙。
任云龙有些晕眩,父亲死了,这似乎是确凿的事情了。
昔年奉承膝下的欢乐,父亲的点点滴滴似乎一下子全部从记忆中泛起,涌上心头,胸口如遭万钧巨石狠狠撞击一般。
“啊……啊……!”右手拔剑,仰天长嘶,状若疯虎。
两个倭人一时间倒也不敢过于靠近。
“轰!”任云龙一剑狠狠地劈在巨石之上,巨石火花四溅,一口鲜血应声而洒,漫出一阵血雾。
一口血喷出之后,任云龙似乎平静一些,擡眼盯上面前的两位倭子,双目尽赤。
进城之后,如烟还打算问问路,却被沈麟一把抓住,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移动。
不多时,碎玉山庄那悬挂着白绫的匾额便很清楚了。
山庄的周围已经驻扎了数千官兵,早已经禁止武林人士进出了。
山庄周围更是围着众多的开城老百姓以及一些没能进入其中的中原江湖人物。
还有一些老百姓在山庄的周围摆放起香案,祭祀着任云山的亡灵。
沈麟挽着如烟的手臂,避开了这些心怀各异的人群聚集地。
瞅见一个相对偏僻的小巷中,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颤巍巍地将香烛插上香案。
小巷之中,尚有过堂风,那老者怎么也点不着香烛。
沈麟见状,便走了过去。
香烛自是轻而易举地点着了,沈麟借着这香烛之火,也深深拜了一拜,口中默念了数句。
前人风范,纵然已湮灭,但人心之中,总是有值得尊敬之处。
站在身后的如烟清晰地听到沈麟念道,“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形骸何时留,垂老后天地。假借以合真,超脱离凡类。”这似乎是禅偈?
如烟心中有着一点疑惑。
那老者看见二人男俊女娇,都是个极为秀丽之人,又似乎对任云山很是尊敬,连忙招呼沈麟和如烟进屋坐坐。
沈麟也不推辞,便和如烟走进这个有些狭窄的小屋。
屋子虽然不大,但很是整洁,收拾得也非常利落。
老人递上来的茶,不算上品,有些苦涩,如烟泯了一口,便扭过头,朝沈麟皱了皱眉头,一笑,放下了,走到窗前,盯着不远处巷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沈麟无事,便和老者闲聊起来。
那老者虽然年过花甲,记性却是极好,又难得有人听他闲聊,便如竹筒倒豆子。
自幼便住在开城,中年丧偶,儿女更在他乡经营,自己舍不得这片乡土,便留下靠卖豆腐为生,而碎玉山庄更是他的大主顾。
如今山庄眼看要毁了,这老人在开城是呆不下去了。
谈到任云山,老人似乎更来劲了。
从当年碎玉山庄开始修建自己前去打短工开始,任云龙如何消灭倭人,何事建立离魂刀武馆,几时娶了几房夫人,如何受到高丽皇的奖赏,儿子如何离家出走,到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人士如何窥探山庄,甚至有一天夜里庄内还传来喊杀声,全都说得一清二楚。
“麟弟!你看!”如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被自己打断话的老者,指着窗外,对沈麟说道,“龙欣芸几人也到了。”
小巷口,几个丽人的身影正在那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