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源是他的儿子,但两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邱源和他双胞胎哥哥的五官更像他们母亲,继承了她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配上高大的身材,妥妥的高颜值俊秀型帅哥。
公爹不同,严肃的国字脸棱角分明,高挺的鼻子上戴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两只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精明睿智的光芒。
又粗又重的眉毛斜斜上挑,睫毛又厚又长。
如果长在一个缺乏阳刚之气的男人身上,会显得有些娘娘相。
不过这些在公爹身上不搭界,反而更让他显得严肃锋利。
公爹似乎知道他的存在会让人不由自主紧张拘谨,所以时不时嘴角露出善意而无害的温笑。
这招非常有效,总能解除对方的戒备,赢得信任。
公爹开车很小心,尽管能见度很低,但一路开得四平八稳。
他很自然地问我工作如何,还有我母亲的近况。
我彬彬有礼地回答,慢慢从大衣和车里的暖气中暖和起来。
“好点么?”他问。
“是啊,暖和多了。谢谢您来接我,邱源工作忙抽不开身,我的车在店里保养。”
我拘禁小心地回答公爹的问题,好像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而我是个初出茅庐刚入职的小员工。
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他,公爹的面庞在过往路灯下忽明忽暗。
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喜恶,这个男人的心思根本就不是我能猜测出来的。
即使如此,我也能感觉到我说错话了,虽然不知道哪部分惹他生气,但他确实非常不满。
公爹抿住嘴唇不再说话,不再问我那些无伤大雅的礼貌问题。
我猜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母亲说过社交就像打乒乓球,你来我往才能将话题接下去。
我从来不喜欢,但这么多年下来,勉强也能应付。
然而现在面对的是公爹,我连回答问题都能惹他不快,更别说问问题,叫我如何填补沉默呢?
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电话铃声响起。
听到苏运莹用那又细又亮的嗓子唱着《野子》,公爹咧嘴一笑。
这让我觉得更坐卧不安,像个幼稚的孩子,年轻、俗套、缺乏创意。
我慌忙弯腰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邱源的名字。
“嗨,”我暗暗松口气,庆幸手头有了别的事情做,而不是和邱源的父亲坐在车里,尴尬地应付沉默。
公爹其实是社交高手,如果他不想冷场,可以和任何人轻松找到一个话题。
这会儿他选择沉默,只有一个可能,他跟我无话可说,或者更糟的,他不想和我说话。
虽然公爹从来没有表示过对我的不满,但我一直觉得他对邱源娶我这件事非常不看好。
公爹并不喜欢我,奈何邱源坚持,而他又爱儿子才会勉强接纳我。
他们全家都这样,对邱源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邱源出生时体弱多病,母亲觉得怀胎时没照顾好小儿子很自责,哥哥因为在娘胎里抢了他的地方和营养而自责,公爹更是觉得忙与工作而疏于照顾而自责,所以邱家人上上下下都对他非常宠爱。
他母亲去世前如此,去世后更是如此。
认识邱源后,我感觉他的家人没一个看好我们的恋情,其实我也挺吃惊两人的感情能撑过四年的异地分离。
大学四年,我随时准备邱源和我说分手,我甚至对着镜子练习过他提出分手后我该如何反应:平静地接受,微笑着祝福,友好地再见。
没想到等到的是他的求婚,然后我意识到其实是自己想和邱源分手,却又没有勇气主动提出。
我的判断很糟糕,我的感觉更是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