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就看到远去的背影,伸手想去拿属下递来的弓时,那弓箭被另一只纤细的手拿走了。
箭搭在弦上,一矢中的。
乌列尔回头看,是身披战袍的依蕾托,她修长手指上的华丽指甲早被修掉了。
银亮铠甲将她的神情衬得冷峻,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是你。”乌列尔感叹。
没等依蕾托与他寒暄,
乌列尔立刻又往她身后望去,“他呢?”
说话间,黛黛打帘从帐中出来,看样子刚刚检查过。
乌列尔的目光移到了她脸上,听见这个问题的黛黛思考了一下,望向了依蕾托。
乌列尔又问了一遍,这次更加急切:“爱洛斯人呢?”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众人被他看得不敢出声,最后被他盯住的那个人以为这问题丢到了自己这里,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嗓子被卡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依蕾托沉着脸,“先进去吧。”
乌列尔心有一个可怕的猜想,但马上被他极力抹去了。
那是不可能的。
“一路来这里很累吧,休息一下。”依蕾托亲自递上一杯热茶。
乌列尔却没有去接,他直直地望着她,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回答。
“在上次开战时,受伤后的爱洛斯失踪了。就在发出信之后,现在已经七天了。”
乌列尔盯着她,思考她所说的失踪,究竟是一种安慰,还是真的认为他失踪了。
但让乌列尔格外紧张的是,依蕾托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再去看旁人,战争让所有人神情麻木,但是在提到爱洛斯时,大家都有一瞬的神伤。
“到什么地步?”乌列尔直接问了。
“嗯。”依蕾托似乎酌了一下措辞,但最终失败了,因为无论如何美化结果都是一样的,“四周都是山崖,失踪是常有的事。一旦掉落就是绝杀,没有任何人有生还的可能。”
乌列尔清楚,只是又听了一遍后,他抬脚就想离开。
“听我说,敌军重整后会再战,我们不仅没抓住歌加林,甚至没碰上。”依蕾托劝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爱洛斯不会有事的。”乌列尔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无伦次。
“当然。”依蕾托回答着,充满心虚,但是又肯定得很努力。
乌列尔瞧见她的样子,已经凉了半截的心愈发冷下去。
他经历过这种情况,附近地形凶险但完全不复杂,这么些天没找到,还活着的可能,他只在逃兵身上见过。
但爱洛斯绝不可能是逃兵,那么……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走出军帐的,他说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再找到爱洛斯的踪迹。
黛黛告诉他,他想见的就在山坡的另一边。
爱洛斯越过那座长长的山坡,一眼就看到了爱洛斯失踪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土堆,上面插着一把黄金色的剑。
那是他走的时候乌列尔给他用的。
乌列尔拔起那把剑,明明走的时候将它擦的很干净的,他将它再次擦拭干净挂在腰间。
乌列尔想过无数次和爱洛斯分别,没想到这副模样。
他想起最后一次与爱洛斯说话,那时爱洛斯只是拒绝了他,他该再试试恳求爱洛斯的,或许说些别的,不让他送行就不送,至少该说些其他话……
乌列尔伸手抓起上面的一把土,土是冰凉的。
回来的时候,乌列尔手里拎着那件沾着土的衣服。那是他送给爱洛斯的衣服,爱洛斯穿上它的样子他都还没有见过。
他抱着那件衣服回了营,不愿说话,在崖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