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竹道:“无论如何,既然小师弟已经回来了,往后就顺其自然罢,我看师尊未曾有再杀他之心。”
“但愿如此。”裘云音长长叹了口气,“三年了,锦绣一定吃了很多苦,否则以他的性格,早飞回来了。”顿了顿,她又问,“三师弟和小师妹如今在何处?”
“雨真假借师尊的名义,派遣三师弟前往极北苦寒之地,取什么万年雪莲,小师妹约莫也跟去了。”
“万年雪莲极难得,三师弟此番要受一番苦楚了,只是可怜我那师妹,明明生得明艳动人,却一心追随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也是可怜人啊。”裘云音叹惋,又问:“既是假借师伯之名,必是秘而不宣。那沈师弟是如何得知的?”
“他传信的灵鸽恰好被我发现了。”
“只是恰好么?”裘云音反问。
沈银竹笑道:“大师姐,看破不说破,就帮帮我们燕师弟一次又如何?难得他有这份胆量,连师尊的名义都敢冒用,看来是真的很担心锦绣和阿宣再度相见啊。更何况……”
顿了顿,他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看着上面漂浮的一层葱绿的茶叶,又道,“我想师尊也是这个意思,遂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雨真胡来。”
“沈师弟又在妄自揣度师伯的心意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裘云音正色道。
“受教了。”顿了顿,沈银竹又道,“不过,我也不希望锦绣和阿宣再相见。”
裘云音有点不悦,问:“怎么,连你也认为锦绣配不上一个残废了的容成宣?”
沈银竹摇摇头道:“恰恰相反,锦绣虽然离经叛道,顽劣不驯了些,但他真诚又坦率,是个好孩子,反而是人畜无害的容成宣,心思深沉。”
曲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沈银竹望向了昏睡过去的李锦绣,下意识压低了声儿,“三年了,再如何糊涂,如今也该清醒了。”
“我看未必,小师弟如今的状态俨然就是记忆不全,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去寻容成宣了。”
裘云音收回了手,目光落至庭院里的梧桐树,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师兄弟们一道在山上修行的场景。
那时李锦绣性格最跳脱,生性活泼好动,经常满山乱窜,还惯爱插科打诨,和小师妹斗嘴,两人年纪相仿,脾气相近,什么东西都要争一争,每次都把小师妹气得眼眶通红,泪眼婆娑,可很快又会被李锦绣三言两语逗得破涕为笑,你跑我追,满山都是他俩的笑声。
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小师弟俊俏,小师妹明艳,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那时她还以为小师弟和小师妹能走到一起,就连她的师尊也常说,日后把灵灵许配给李锦绣好了。
谁能想到,他俩同时迷恋上了容成宣,还为了容成宣不惜大打出手。
真是孽缘。
“真是苦了锦绣了。”裘云音叹气,“若是他知晓身边的人都在棒打鸳鸯,阻止他和容成宣再续前缘,只怕不知要如何难过了。”
“我倒是觉得小师弟近来挺开心的。”沈银竹笑意吟吟地道,“师尊不曾苛待他分毫。”
“你又懂了,沈师弟。”裘云音揶揄道,“可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的性命。”
沈银竹爽朗一笑,与裘云音举杯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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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绣醒来时天色已暗,恰好阿隐也睡醒了,哭着要找母亲,他便跟阿隐玩了一会儿,把阿隐架在肩上,让他当马骑,燕雨真怕他摔着孩子,还一直很紧张地从旁盯着,时不时让他慢点,看着点路,还拌了几句嘴。
沈银竹打趣儿道:“两位师弟都这么喜欢孩子,日后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要如何宠爱。”
燕雨真听见此话,反应特别大,直接就怒了:“大师兄何出此言?我与他同为男儿身,如何能有自己的孩子?!”说这话时,脸都憋红了。
“如何能没有?”沈银竹反问,“你与小山正值青春,年轻气盛的,若是将来遇见了合适的女修,娶妻生子,再是正常不过了。”
原来是让他二人分别跟其他的女修生孩子,燕雨真还以为大师兄是调侃他和李锦绣一起生!
燕雨真会错了意,脸色由红转青,闭口不言了。
反而是李锦绣继续驼着孩子玩,一点没把俩人的对话放在心上。
他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今当了师尊的炉鼎,和师尊那般亲密地触碰过,李锦绣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转变,无法再跟女修在一起了。
三人在裘云音这里吃了顿便饭,回去时天色更暗了。
李锦绣有心事,一路上都有点闷闷不乐,直到要与两位师兄分开时,沈银竹才道:“对了,小山,你房里的那只兔子……”
“兔子怎么了?咬你了,还是……?”李锦绣仰头问。
沈银竹摇摇头:“那兔子似生了病,瞧着病恹恹的,不如送到我那里,我替你照顾几日。”
那兔子假孕了,而且还是只公兔子,且不说到底是怎么假孕的,反正待在李锦绣身边不合适,师尊心思深,若是误会了什么,反而不好,沈银竹身为大师兄,本就该为师弟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李锦绣没想太多,领着大师兄进了门,燕雨真也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