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联盟会议,五大宗门代表出席,共同商议百乐门之案。
“虽按旧例,应由最先应召救援的宗门处理后续事宜,但事不过三,近期接连发生三起屠门案,剑宗虽最早到场,都未能救下一人,亦可视为救助不力。”莫居荣翻阅着文书,神情严肃道。
叶珑真低眉:“百乐门放星求援时,剑宗已是第一时间响应。事发当晚,云丘宗主江照野与我一同前往,已尽力对死者进行救治,但无力回天,江宗主本人亦因此元气大伤。私认为,不能单凭结果来定论。”
妙高谷住持辛伽罗缓声:“此事,吾亦有耳闻。”
莫居荣端起茶盏,轻轻撇去茶汤面上的浮沫:“既然是云丘宗施救,更不能代表剑宗。”
夏临烟一身锦衣华服,乍一看,轻易便会错认为夏妄息本尊。她是座上最年轻的一位,却丝毫不怯场:“剑宗离百乐门最近,按属地原则,本就有监管义务。其余两起屠门案同理。如今流言四起,首先应该安抚众心,否则,有损联盟的公信力。”
“合欢道有何高见?”莫居荣看向坐没坐相的柳问岐。
他在边上打哈欠,似是对会议内容不上心,接收到莫居荣的眼神,勉强坐正了:“小道没什么想法。只是,临烟姑娘说得对,不论如何处置,首先要将坊间舆论控制下来。”
天机派的智囊团坐在莫居荣身后,交头接耳,互相传递演算的结果。他回头看时,他们正好讨论出了结果,坐在最前者恭敬地递上一根刻字算筹。
莫居荣只一眼,便将算筹收起,面色凝重。他手一挥,一幅金边画轴飞出,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呈现修真界的地域划分。
“吾提议,以百乐门为中心,西起北令山,东至黛罗海,涵盖二十四门派的地域,原属于无忧剑宗的管辖权,交由相邻的神农教。即日起,五十年。”他说着,虚空划出对应的部分。
叶珑真睁大眼睛:“为何如此突然?”
“屠门案频发,且都位于剑宗管辖范围内,民间已有所不满,恐慌情绪弥漫。妙高谷广得人心,但根据地相对偏远,难以顾及。神农教毗邻此地,又深孚众望,令其接替,为最上之选。”莫居荣说着,向替夏妄息出席的夏临烟点头示意。
“膝下百家,为求大宗庇护,按年进奉。无忧剑宗未能尽救助义务,割地让权,以儆效尤。座上,何人赞成,何人反对?”
侍从上来,分发了票决用的金石。收齐后,莫居荣令旁听席上的百家代表上台,唱票。
“三票赞成,一票反对,一票弃权。决议通过。”
叶珑真的脸阴沉几分,机械地在决议书上按押。叶巽借故不来出席,想必是已经料到如今的场面。他暗暗叹了口气,看向正襟危坐的夏临烟。
这是她首次在半公开的官方场合代表神农教出席。
注意到他的眼神,夏临烟看过来,两双异常冷静的眼睛对上了视线,各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
禀报完会议情况,叶珑真火急火燎地赶往云丘宗。散会回来,他第一时间去的是江照野的客房,没能找到人,便猜到她私自回宗了。
本就烦躁,想到她的身体,心中又添了无名火。刚到云丘宗上空,他又瞥见一抹熟悉的颜色——
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男子于宗门前开阵,空中破开一道法门,他穿过去,消失在夜色里。
……哈。他不自觉冷笑一声,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人的怒火积攒到一定程度,第一反应竟是笑。
他整理衣衫,尽力装作平时模样,轻步踏入云丘宗的结界。
“师兄,你怎么来了。”江照野正在指导二位徒儿打坐,并无异样。
“你身体欠安,为何不多休养几天。”他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等你做了师尊,你就知道了。”她说着,仍在运功调节二人的气息,丝毫没察觉到他青筋暴起的额角。
江今易浑身一震,主动报告:“师尊,我今日的心得还未写完。”
她又补充:“江亮也是。”
毛茸茸的小猫头一脸困惑:“心得?什么心得。”
“噢,那今夜先到这,你们去吧。”
两个孩子逃一般地离开现场,院中,只留二人在月下并立。
叶珑真看着她的侧脸,良久,开口道:“陪师兄散个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