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现在还没醒,不如世子晚些时候再来?”阿澜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拔高了许多,显然有意在说给屋里的人听见。
沈彻闻慌张地把手脚从周贺丹身上拿开,迅速套上衣袍,来不及找水洗脸,系上腰带就往外间走。
周贺丹这会儿也醒了,侧身伏在床边开口问道:“怎么……”
“嘘——”沈彻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外,又冲周贺丹摆摆手,随后折返回来对着卧房里的铜镜,把自己从头到脚飞速检查了一遍,确信头发束好、衣袍整洁,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廊下。
“王妃醒了,我刚伺候完吃过药,让世子进来吧。”
周贺丹当然没吃过药,但沈彻闻总得给自己找个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周贺丹房里的理由,总不能让儿子以为老爹在跟野男人私丨通。
好在阿南年龄小,根本不会往歪处想,听见自己能进去,就立刻着急进了屋,跑到周贺丹床前一坐,张开小手就往周贺丹怀里缩。
“爹爹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阿南想在周贺丹面前显得更可靠,想掉眼泪却硬生生往回憋,抽了两下鼻子说道,“弟弟妹妹还好吗?”
周贺丹摸着长子的发髻,哄着他说道:“你看,爹爹好好的,弟弟妹妹也好好的,阿南不要害怕,爹爹会永远陪着你。”
阿南将信将疑,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神情,盯着周贺丹看了好久,没发现他有扯谎骗自己的端倪,才渐渐放下心来,弯下腰把耳朵放在周贺丹的肚子上,听了听。
“它是不是好好的,还在跟哥哥打招呼呢。”周贺丹说。
阿南点头,拿指头戳了戳周贺丹肚子上鼓起小包的地方,算是给弟妹的回应。
沈彻闻站在一旁,不自觉就嘴角带笑。
他也有些想要加入阿南,跟素未谋面的小家伙玩一玩。也想周贺丹这么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两个人一起期待未来。
沈彻闻旋即想起十年前的周贺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在做什么。
两个人是保持距离还是搞到了一起?阿南是不是已经存在了?周贺丹知不知道怀孕的事?如果知道,会不会跟十年后的自己商量?
沈彻闻想多了就忍不住心急,想回去十年前。
阿南还有课业,确定了周贺丹无碍后就去了书院。
周贺丹身体虚弱还不太能下床,叫人传膳送到卧房里来。沈彻闻将桌子搬到周贺丹床头,一口口喂他喝粥。
中间阿澜过来一趟,说康王府送了东西来。沈彻闻纳闷地接过,细看才想起来是周贺丹昨晚问老四要的迷丨药。
“替我收好吧。”周贺丹说,“等我能下了床,得进宫一趟,带着这包东西和萃毒针一起。”
“先别想这么多,再多喝一点粥。”沈彻闻坐回床边,舀起一勺白粥放到周贺丹嘴边。
周贺丹眉心皱了皱,看向沈彻闻,撒娇似的抱怨道:“没味道,不想喝了。”
沈彻闻第一次见周贺丹这幅样子,心立马就软了,但他到底还没鬼迷心窍,坚持道:“马上还得吃药,不吃饱了伤胃。”
周贺丹看了看勺子,又看了看沈彻闻,说道:“那你喂我……用嘴。”
沈彻闻手一抖,一碗白粥洒在了地上。
第34章新成元年|天授十四年周贺丹到底跟老……
周贺丹卧床休养了几日,终于能起身下床。
陈艾在他体内积累了太久,即便已经解了毒,也无法一朝一夕间就恢复健康,但终究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不再会动辄咳嗽吐血。
傍晚天不热时,沈彻闻会扶着周贺丹在院里散步。生病的周贺丹似乎连性子都变得脆弱,对沈彻闻相当依赖,沈彻闻只要离开他视线一会儿,就会变得恐慌不安。
沈彻闻倒不觉得烦,逐渐习惯甚至贪恋起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在沈彻闻对未来的幻想里,相濡以沫搀扶着的人必然不是周贺丹,但如今变成了周贺丹,他竟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身体恢复差不多,周贺丹便提出了打算进宫,去验证关于陈艾的某个猜想。
他们选择正午时分进宫,直奔小皇帝住处。
小皇帝才五岁大,白日里贪玩,精力却没有成年人旺盛,每日都要午睡。沈彻闻他们到时,寝殿里一片寂静,宫人们也昏昏欲睡的。
直到周贺丹走到殿外守着的首领太监身前时,对方才从瞌睡中惊醒发现有人到访,慌乱地理了理衣冠,朝周贺丹行礼。
“我进去瞧瞧陛下,不必通传了。”周贺丹对首领太监说道。
周贺丹是先帝为小皇帝选的老师,心腹中的心腹,同时又是托孤重臣,小皇帝对他有习惯性的依赖,首领太监没什么防备,连理由都没有询问就把人放了进去。
“周太傅一个人进去就是,侍卫用不着带了吧?”沈彻闻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首领太监拦了下来。
沈彻闻一挑眉,心说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就敢拦。要是换到十年前,这皇宫大内自己跑哪去,都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