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绣娘惊慌伏地,身躯抖成筛糠,“民女冤枉啊!”
“有无模仿之嫌,一看便知。”柳相许命衙役将两人的绣品拿到跟前,细细地比较了一番。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舒巧巧独特的乱针绣针法,莫说是当场的二十余位绣娘,就是找遍果云镇,都未能找出第二个识得此针法的人。毕竟乱针绣是现当代十九世纪才从苏绣中拓展出来的针法,而舒巧巧作为穿越而来的人,将乱针绣学透后反而成了自己在大赛中一大卓绝优势,并且还能作为独特标志傍身。
绣娘看到舒巧巧的绣作后怔在原地,她显然没想到舒巧巧胡乱绣出来的东西竟然能如此惊为天人,层次重峦叠嶂错落有致,俨然与悬挂的水墨画大小结构都一致。而自己的绣品虽已极尽所能绣出完美的排线与交错的颜色分布,然而放在舒巧巧的绣品旁仍黯然失色,沦为普通之物。
绣娘的脸色红白交替着,可谓精彩纷呈。
虽然两幅绣品一作比较便能高下立判是否有模仿之嫌,然而在评判结果出来之前便明明白白地被比下去,反倒让绣娘心下一沉。
柳相许慢条斯理地回望两人:“两幅绣品确无相似之处。但这棉绳……巧绣娘,究竟事因为何?”
舒巧巧不卑不亢地望向吴柿:“此事,恐唯有吴大人能答。”
吴柿突然被舒巧巧一句话拉下水,怒色浮上眉间:“小小绣娘还敢口出狂言?”
然而舒巧巧并不畏惧吴柿的色厉内荏,她直直问道:“吴大人,刺绣大赛所用物什,皆由吴大人所备吧?”
吴柿一噎:“……是又如何?”
“那柳大人才当从吴大人处寻得真相。既所用物什由吴大人准备,何以其余绣娘的物什并无意外,而民女用以绷布的绷绳则会从中断裂,且断口痕迹诡异?”
“那自然是你亏心事多作,只能自认倒霉了!”
“断口有何不妥?”柳相许并不顾吴柿在一旁发狂,只从舒巧巧身上问及。
“回禀大人,麻绳的断口中央光滑平整,似是完整分割,而外层却如常绞上一层加以掩盖,这才招致民女稍一使力便得到了完整的四根麻绳。民女倒无未卜先知的能力,能提前疏通人脉为自己备上一大段棉绳用以后备。”舒巧巧淡淡瞥了眼吴柿,虽无直接指明是吴柿所做,但话里行间也让他脱不了干系。
“满口胡言!可有人能佐证,此绷绳非你故意破坏,好栽赃嫁祸为自己舞弊手段开脱?”
舒巧巧沉默望向仍然将事情焦点引向她的吴柿。
现在双方都没有实质的人证物证,光凭嘴说根本不能确切分辨到底谁才是在狡辩的那个人。
除非……
“我能作证。”
阮菱花站定在舒巧巧身后,清冷的声音仿佛焦躁内心的定心丹,瞬间就让舒巧巧更加有挺直脊背的骨气。
吴柿愕然望向阮菱花,额间霎时冒出层层冷汗:“阮……阮娘,此事复杂,交由我等为官的定夺便好。”
“交由你们定夺?只绷绳如此简单一事便扯得天昏地暗,若是继续议论几番,我等绣娘今夜怕是无法安然就寝,等候一旁的亲眷亦不能安寝!”
吴柿听到“亲眷”二字后,咚一声抱拳垂首躬身:“小的岂敢!”他哆哆嗦嗦偷瞄了阮菱花面上的表情,在看到对方正毫不掩盖地冷盯着自己后,又慌忙将脑袋垂得更低,“许是小的……小的记性不好了,小的前日见其中一份物什中的绷绳有瑕,便加塞了一段棉线进去。是小的……小的冤枉了绣娘了!”
“既是冤枉,那便早些将大赛的结果定夺出罢。”
阮菱花侧首望向远处,无言的动作反而让吴柿更是面色苍白。他拱手道出一句:“小的这就去办!”便忙不迭将柳相许与另一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官员拉扯了去。
舒巧巧不解地看向阮菱花:“阮娘,就此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