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一两下还是管用的,后面越来越晚,他困到连掐自己都没有力气,只好拿着通讯仪刷星网,但他没什么网瘾,刷着刷着给自己刷困了。
近凌晨一点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蒙着被子睡着了,只不过通讯仪是开着的,连着一个语音通话,弹幕里边守着他边猜对面是谁。
窗外雨点啪嗒打在窗沿,月侵衣枕边放着正在通话中的通讯仪,因为害怕,他被子抓得紧紧的,只露出半张睡得红润的脸。
他一般睡觉的时候手会搭在外面的,但抱着一丝鬼不抓被窝里的人的侥幸,他这回把自己老实包在被子里,就探出脸呼吸。
闷在被子里容易缺氧,会导致人变笨,他其实不太信的,因为他之前一直都喜欢把自己全部藏进被子里睡觉,虽然嘴巴里说着不相信,但自从知道这件事后,他再没把自己团团闷到被子里去过。
凌晨的钟声透过厚重雨幕隐约而至,盖住了月侵衣轻缓地呼吸声,残余的钟鸣在墙壁间荡着,床边一个灰黑身影慢慢浮现。
和昨晚不大一样,今天身影的颜色更深了一层,似乎马上就要凝成实体,依旧是什么也看不清,一团浓影般默然站到床边。
今天没有衣服再给他洗了,而他也不只是想洗衣服。
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还跳动着数字,通话另一头的人显然也看见了直播里的画面,立即出声提醒:“粥粥——”
声音被蓦然掐断,通讯仪屏幕闪了闪后,在常用的省电模式下很快熄屏。
但月侵衣还是醒了,不是被喊醒的,而是睡梦中忽的有一种极速坠落的错觉,被猛的吓醒。
他睁开眼,房间里除了床顶的珠子,壁上的玻璃灯也在滋滋窜着火焰,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里,他看见了床边站着的那团模糊的灰影。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他就被人捂住了脸,对方手掌很大,毫不费劲就将他大半张脸蒙住,冰冷的手指一直到他下眼睑,盖住了他所有声音。
月侵衣后背都是僵的,他真的怕鬼。
对方似乎是觉得光捂着他不够,还俯下身压住了他的肩膀,月侵衣被他轻而易举地牢牢圈在了床被间。
虽然月侵衣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总觉得能透过对方模糊的虚影里看出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鬼是没有呼吸的,可月侵衣却能感觉出来一点冰冷的气流砸在他的脸上,细长的气流爬得缓慢,从他下巴上蜿蜒,再落到颈窝里。
月侵衣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条蛇缠上了,阴冷跟随那长长的冷气钻进了他歪斜了的领子里。
他也怕蛇。
月侵衣想闭着眼睛逃避,眼皮却不太听话,被吓得直愣愣地睁着,虽然面前的模糊轮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对方的手真的很冰,捂在脸上和压在肩上的都是一样的没温度,月侵衣的被子叫他掀开了,身上就穿着松垮的薄短袖和有些脱线的短裤,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
他冷得身上都在抖,额上冒出的汗也骤然冷下去,在对方的呼吸里漫上凉匝匝的寒意。
月侵衣抬手去抓捂在脸上的那只手,另只手抵在床上想要爬起身来,他的腿在被随意堆起的床被间踩着,想使上劲。
他为了保暖,睡觉的时候穿了袜子,棉白一双遮住脚踝,袜沿不算紧,虚虚勒着小腿,下方堆了些褶皱。
被子又厚又软,棉花一样,月侵衣都踩不到底,只能曲起腿弯踩到床单上。
对方的视线原本是在他脸上的,在他瑟瑟的挣扎里,突然转到他腿上,为了使劲,他的膝盖都抵在了一起,左边的袜子已经松垮到了脚踝下面,脚背蜷起,在色调统一的床单上踩着。
力气没有他大,所以挣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垮了袜沿的脚在床单上往后滑,只留了几道褶皱。
不过膝的短裤裤腿还挂了几条黑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哪里了,或者本来就质量不好,洗两次就脱线了。几根线和裤腿一起顺着重力落在他腿之间,一片莹白里格外扎眼。
月侵衣被捂着,按理说应该闻不见什么味道的,但他却闻到了很淡一丝烟味,透着薄荷的涩冷,他之前闻过。
对方只捂着他,没用很大劲,掌心里留了一点空间,他费劲地扒着那只手,声音细弱:“褚、晏?”
脸上那只手骤然松开力度,下一瞬又重重地捏住他的脸肉,“怎么猜到的?”
……
只点了零星几盏灯的阁楼上,月侵衣穿着袜子踩在床被上,他的手腕缠着软绸带被绑在一起,绸带另一端系在床顶横木上,刻意绑得很短,他得要费劲地踮着脚才能稍微让手腕不被扯得那么紧。
身后的人好心托着他的腰,甚至允许他踩在自己身上。
对方的怀抱和呼吸一样冷,月侵衣紧绷着的小腿都细微打颤,被绑在一起的手指蜷着试图抓住直直垂下的缎带,好让自己站得没那么吃力。
他手腕上缠了好几圈的缎带,水红色的,红色真的很显白,特别是沾上他指尖溢出的冷汗,洇出深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