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梦跟着点点头,黎雁回又道:“这条路不好走,我不想连累你们。若不是祝无梦她如今同我性命纠葛,有共同的敌人,我也不会同她一道。”
江知渺柔声道:“阿回,我和你师兄…早在那日发现梵影门图腾纹样时,便商议好要与你们同行了。”徐行之揽着江知渺,低头和她对视,“一来,未明说得对,多个人多份力。二来,行之说,那高山之上,定有可解我顽疾的珍馐草药。”
江知渺朝祝无梦笑笑,轻轻摇头:“我二人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多言。”
黎雁回自幼胆大妄为,除了应无着,他最怕江知渺。见状,只得将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原封不动咽回肚中,又将目光转向陆未明,无奈问:“那你呢?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堂堂陆家公子,要为我去流浪?”
陆未明:“诶,什么叫我为了你?少来,我当然也有自己的缘由。”
黎雁回切一声,“那你说说,什么缘由?”
“暂时无可奉告,主要某些人这‘私奔’的戏码后续,我得看个全不是?”他重新倒了杯茶,将茶盏轻轻推向黎雁回。
“陆未明!”黎雁回耳根爆红,他又重重叹了口气,“若当真九死一生……”
陆未明无所谓般点点头:“那不是还有一生?”
黎雁回怒其不争:“我黎雁回爹死了娘疯了,没几个人在乎我,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你们呢?”
“我们当中唯一一个连父母姓甚名都晓不得,从来无依无靠的人,是我吧。”许久没说话的徐行之缓缓开口。
噎得黎雁回半晌没出声,院内一阵沉默。
“噗……”一直安静听着的祝无梦双手托腮,手肘支在石桌上。她左看看一脸执拗的孔天允,右看看沉稳的徐行之,再看看戏谑的陆未明和温柔的江知渺,最后目光落在身边满脸无奈的黎雁回脸上。然后,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脆的笑声打破沉寂,所有人又都错愕的望向她。
祝无梦眉眼弯弯,清澈的眸子映着火光和伙伴们的身影,脸上是纯粹的,幸福的,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了。我就是觉得…真好呀……”
“虽然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九死一生!”她声音轻快,带着点感慨,“但,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明知是死路,还愿陪我……陪我们一起闯,我觉得,好幸福。”
她放下手,坐直身体,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笑容明亮而坚定,带着看透生死的豁达:“说来说去,孔大哥要报恩,徐师兄要守护,陆未明要看戏……哦不,是帮忙,”她俏皮地朝陆未明眨眨眼,“知渺姐姐要同行相助寻得草药,我和黎雁回要寻得真相,报仇雪恨。”
她双手握拳横在胸口又用力张开,语气轻快却坚定:“总之,每个人都有觉得必须去的理由!那刀山火海又如何?十死无生又怎样?”
“那就——一起走吧!大不了,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她的话像暖流,也像一记重锤。黎雁回看着她灿烂却坚定的笑脸,再看看周围伙伴们眼中同样闪烁的毫无畏惧。胸腔里那股无奈和犹豫,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嗤啦一声,化作一片滚烫的白雾,最终只剩平静,但仍旧滚烫。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的无奈和犹豫都消散殆尽,变为那几人眼里同样的坚定。又扫过每一个人,“好,既然诸位心意已决。那便,同去,同归!”
“说得像老子出门必须你同意似的,就算你不同意,我绕路也会先你一步赶到。”陆未明轻嗤一声。
“对呀,若你‘宁死不屈’,我和你姐夫,也会跟在你们二人身后,为你们保驾护航的。”江知渺抬头看向徐行之,二人又相视一笑,转头看向黎雁回,眼里满是宠溺。
陆未明看着这气氛,抱着手臂,拖着懒洋洋的调子,玩笑般点明“这队伍瞧着没了谁都不行”的真理:“啧啧,咱这队伍,妙啊!”
众人:“?”
他笑:“你们仔细看啊,咱们黎将军,武力高强绝世无双,这自不必多说。最主要是,这天下朝野谁不怕他的名号,我听说那永安城里的话本子,什么坏人罪人的名头都安给他,就差给他写成阎王了。”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祝无梦,道:“但咱们有华佗再世,活神仙活菩萨祝无梦。一手蛊毒玩得出神入化,阎王见了都得把生死簿献给她改写。诶,咱黎雁王恰好有人治。”
几人轻笑,又听他语气难得严肃正经三分:“还有知渺姐姐,咱渝州谁人不知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名号?所以,虽说咱姐姐风吹就倒,雨淋就病,可偏偏……”
他指了指脑袋,又道:“这儿,装着天下机关秘术的总谱。动动手指头,能把整座山翻过来埋了敌人,啧,哪怕是你们寻的那什么门什么楼有机关九九八十一道,也难不了我们知渺姐姐。”
“再说这徐大师兄,虽说闷得像块老榆木疙瘩,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但上知星象挪移,下晓蚂蚁搬家,应老头书阁里所有的书加起来,都不如他懂得多。”他边说边赞许的点点头,又听孔天允叽叽喳喳问:“那我呢?陆公子?我呢我呢我呢?”
陆未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捋了捋下巴的“长须”,故作高深:“嗯……你嘛,本夫看你骨骼清奇,料想你定不是凡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一鸣惊人!所以,你…就给咱无梦当盾牌吧。”
嬉皮笑脸说完这些,他收起笑容,转头深深看向黎雁回,似在说,瞧见没?这不比你单枪匹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