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寺欣然笑,从善如流道:“怎会,公公从我幼时到如今是一成不变的俊俏,来日教教少寺,让少寺也学学如何永葆青春不失色。”
“朕看你是皮痒了。”
圣穆帝未从少寺的文章上挪眼,指尖翻过一页。
顺时赔笑,又将手上的汤药凑近给少寺,道:“殿下,瞧瞧这是什么。”
少寺定眼,不甚在意:“我喝过了,再喝下去,撑死我得了。”
顺时继续笑:“这个可不一般。”
他有意吊着少寺的胃口,却见少寺抱臂,靠着帐幔的样子更加散漫:“哦?有何不一般?莫不是父皇亲手煎的药?”
圣穆帝不开口,拿出另一本课业。
少寺早慧,作出的文章却不伦不类,还会写些话本子,但角度稀奇,言辞犀利。看过的人包括他老子心里都思量这厮莫不是有要谋反的念头。
曾经圣穆帝让二十八学士之首的宋观教导少寺课业。宋观寒门出身,为人固执古板却清风明月,被朝中不少人称赞。圣穆帝在此之前曾对宋观婉言道:“少寺顽劣,有何冲撞之处,还望爱卿海涵。”
宋学士豪气挥手,自信满满,他教过皇学的学生,座下更是桃李满天下,各个果大丰满,就没他教不定的学生。
结果不出三月,此人被气得参了少寺十五道折子,官帽一脱要辞官还乡,还扬言要撞死在殿前的柱子上。
圣穆帝无言了,让单时明压着少寺去宋府提着厚礼去赔罪,不料这孽障倒是老老实实赔完罪了,结果还偷了一只鹅回宫。
帝京谁人不知,宋观其人视鹅如子,养的鹅比街市卖得都好,各个油光水亮,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宋府花园踱步,见过的同僚都称赞不已。
少寺却偷出来了,还炖了。
宋学士不干了,一觐见,在乾政殿内喋喋不休,却见圣穆帝神色不明,用帕子慢条斯理擦手:“嗯,爱卿宅中的鹅当真不同凡事俗物,朕也吃了,朕便也向爱卿赔罪。”
偷鹅的那一日,少寺差敬鸟送了一碗焗鹅饭给他老子。
宋学士蔫了。
圣穆帝话虽如此,也是被烦得够了,派着顺时拣了几只外邦的鹅送给宋观才压制住其人怒火。却说什么也不愿再教导少寺。
圣穆帝一思量,又试了七七八八的学士,上至古稀老者,下至青年才俊,都对少寺无可奈何。
索性直接扔给他哥辛桓,便一直教导至今。
圣穆帝放下书,偏过头。辛桓见此,也转身,他们都看着少寺。
这边,顺时捧着碗依旧笑,笑得褶子挤一脸。
少寺缩了一下,一阵恶寒,似笑非笑道:“您说吧,是何来历?”
顺时道:“贵妃闻得您病了,派人送了汤药给您。”
母妃。
少寺垂眼,盯着深棕色的汤药,哼笑:“那少寺多谢贵妃娘娘了。”
随后十指扣碗,一饮而尽。
少寺被苦地有些咬牙切齿。
辛桓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