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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馆（第3页）

淮朝颜努力说服自己，脸颊却不自觉泛起红晕。

“唉，大帅哥……”老板娘谈兴正浓，目光又热切转向封夏，“我见你也眼熟，你也是蓝江中学的吧。”

“是的。”封夏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舀起奶白浓郁的鱼汤，又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剔除干净鱼刺的鱼肉放进去，轻轻推到淮朝颜面前，“小心烫。”

鱼在锅里冒泡翻滚，淮朝颜静静捧起青瓷碗喝汤。

［呜呜呜……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好喝！好喝！］

她眼前氤氲的水汽，逐渐与多年前那个冬夜重叠。

她想起和封夏在鱼汤馆碰过面。

那年冬夜，十六岁的淮朝颜坐在最角落的转角处喝汤，看着当年还是好友的沈希往鱼汤里豪迈地加了五大勺辣椒油，然后冲出去买奶茶了。

门口突然卷进凛冽的风，封夏拎着好友宋逸和洛景川进来，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

“老夏，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们开开眼。”洛景川环顾四周，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一旁的宋逸则微微蹙眉，掏出手帕反复擦拭着面前的木凳，腕间的手表折射着吊灯昏黄的光。

当时的淮朝颜虽不懂名牌，但那块表特别的光泽无声地宣告着它的身价不菲。

而封夏就站在氤氲水汽里，侧脸似被蒸汽模糊成水墨画，脸上依旧是那副灿烂到没心没肺的笑容。

“这就是你说的米其林体验？”洛景川戳着粗瓷碗哀嚎。

“庸俗。”封夏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长腿一伸勾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笑容依旧明朗，“我这是带你们尝尝真正的人间美味！看这座无虚席的场面就知道这家店有多火爆了。我们要是再晚来一分钟，估计都坐不上这最后一张空桌了。”

“行，我就等你这人间美味征服我的味蕾。”洛景川突然倾身盯上封夏，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不过我说你最近有点奇怪啊，行踪诡异先不说，独自偷笑都免谈，现在连口味都变得这么……返璞归真了？老实交代，你背着我们干啥去了？”

“我目测是少男怀春……在搞暗恋。”一旁的宋逸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整齐叠好收回口袋，语气平淡却投下了一颗手榴弹。

“噗……我去。”洛景川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得了吧，你封校草还玩暗恋那套啊，你就随便笑一笑，不得一大堆女生排着队……”

“去去去！本少爷人见人爱，用得着搞什么暗恋。”封夏瞬间炸毛回怼，耳根却似乎微不可察地掠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那天，得益于那个隐蔽的拐角位置，三人的视线始终未能捕捉到背后的淮朝颜。

而她，无意间成了这场少年心事的唯一听众。

那时的她，跟洛景川一样，打死也不信自信张扬的“社牛天花板”封夏会暗恋她人。

在她的设想里，封夏那样热烈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时，应该会如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般单刀直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记忆的最后是被征服味蕾的三人连连赞叹鱼汤好喝，嚷嚷着要再来一份。

“小心烫。”一只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手突然伸过来，截住了淮朝颜无意识舀起滚烫鱼汤还颤抖的汤匙，将她从回忆的漩涡里拽回现实。

淮朝颜有些错愕地抬头，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封夏深邃的褐色眼眸里。

那一刻，她似乎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摇晃的倒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蝴蝶，再也回不去十六岁那些美好的年少时光。

心脏隐隐泛起细密、酸涩的疼，淮朝颜一时间看失了神。

“淮朝颜……”封夏的声音将淮朝颜从突如其来的酸楚感里唤回，他微微倾身，洋溢着毫不掩饰却又带着促狭的笑意。

“我说的是‘说话的时候，要看我的眼睛’。”他故意顿了顿，眼神里闪烁着亮得惊人的光，一字一句，带着滚烫的温度倾泻而出，“可不是让你……光顾着看我……就忘了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