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乃是开过光的佛珠,且老衲特意请工匠将度化过的魂罐碎片嵌入其中。这罐子材质特别,对蓄养魂魄颇有好处。我已去除其中有害的咒毒,往后只需佩戴此手串,不离开你身边一丈之内,季家小子便不会被他人发现。”
陆婉君接过手串,深深鞠躬:“多谢大师馈赠。倘若没有大师襄助,我与三郎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举手之劳。结一桩善缘,也是好事。”若无大师瞅着还在暗自生闷气的季衍,不禁笑出声:“季家小子,都成亲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脾气?”
“大师,我就是这样的人,阿婉就喜欢我这样。”季衍哼哼,特意在后半句加重音节。
“也就你家娘子受得了你这泼猴一般的性子。”若无大师摇头,“真像你娘当年……唉,不提也罢。”
他摆摆手,不欲往下深入:“时候不早,你们也该回去了。”
“大师,空言大师他……”陆婉君欲言又止。
“不必为他的疯言疯语所扰。”若无大师神色一凛:“出家人本就不该受凡俗过多羁绊,我那师兄生了心魔,一日日沉在签文不可自拔,实在不该。”
“若是他将三郎的事情说出去……”陆婉君仍不放心。
“他不敢,也没那个能力。”
若无大师道:“你可知他为何法号空言?只因他当年与道家的蒋方济斗法,期间犯了口业,说了犯忌讳的话,无端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命,辛苦修来的道行更是倒退三十年。病好后便改了法号,从此谨言慎行。”
“更何况,有我给你的佛珠在,除非天师院的蒋方济那厮亲自出手,这世间能破除此法的人不超过两手之数。”
“多谢大师。”两人朝他行礼。
“你所说的水声,我会暗中留意,除此之外,务必珍重自身。神鬼,有时候不比人心可怕。”最后殷殷交代了几句,若无大师送走了两人。
……
穿过重重门禁,贤王李炘抵达了尚书房。打眼一瞧,铺满大理石板的地面上,笔笔直跪着一人,莫天师莫扬。
莫扬明显跪了有段时间,肩头湿透,鼻尖、唇瓣都凝了一层白霜。虽是冬日,石板地上也无积雪,上京的寒气却不是开玩笑的,跪在风口不出半天,必然感染风寒。
听见脚步声,莫扬不曾抬头。李炘也不想搭理这个在他女儿满月宴上满口胡言乱语,败坏他形象的疯道人,漠然地路过。
“贤王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同他交好的大太监迎他入殿,转身时压低音量:“前几日蒋方济院长就来求情了,陛下罚他日日跪在此处静心思过,后面怎么处理,还没个章程。”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李炘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嘴角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有劳陈公公。”
踏入尚书房,李炘先感受到的是凉意。
老当益壮的宏宇帝并不喜欢在冬天点太多炭火,嫌热,嫌晕。
李炘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埋首批阅奏折的宏宇帝眼皮都没抬起:“事情都查清楚了?”
“回父皇的话,洛阳土匪劫走军粮一事,儿臣已查出些眉目。”
“说。”宏宇帝放下笔,微微眯眼。
“儿臣仔细讯问过被带回来的匪军,其中一人名叫王大,有个相好燕燕,乃是上京白雀街口的暗娼。儿臣去查,发现他们与洛阳杜氏有所关联。”
“燕燕家中祖籍洛阳,其母原是杜府的家生子,后来得新夫人看重嫁给一富商。那商人八年前来到上京定居,五年前经营不善破产,一家老小沦落到白雀街口,相继亡故,只剩燕燕一人,依靠做暗门子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