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捏着帕,面露焦色,鬓角湿透了,抓着正坐上位的人喊:“老爷,你说这可怎么办,接亲队马上就要来了,霞丫头还未找到。”
安端顷被她吵得不耐,摆摆手,表面沉稳镇定,实际脊背已被冷汗浸湿,答应方老爷定会将霞丫头无恙嫁入方府。
如今聘礼已然入库,而霞丫头竟出逃了。
一旁的安云明给母亲使个眼神,妇人立即领悟到。
“现霞丫头不知踪向,不如…”妇人想了个计策,“让明丫头替霞丫头出嫁,既保住了两家颜面,不叫外人议论,还能与方府结为亲家,何乐而不为呢?”
安云明正欲开口,妇人扯了扯她,她哑言。
安端顷存疑:“这能行吗?”
妇人是安府主母,名唤邬珍燕,操劳一府上下。
她擦着鬓角汗珠:“怎么不行,两姐妹年龄相仿,容貌相似,不仔细瞧极难辨别,方府仅见过霞丫头一面,又怎辨得出!”
安端顷仍在思虑可行性,邬珍燕继续发挥:“老爷,您可别忘了,偌大府邸,库里那箱箱聘礼,是谁赠与咱的,还有老爷新得的职位,那可都是方老爷给咱的啊!”
“方府仅要一个霞丫头与他儿成婚,霞丫头已至及笄之年,应当找人家了,方府主动与咱下聘要娶霞丫头,咱也是为她好,便应了。”
“现出了这等岔子,咱也是料不到,若是方府知晓,必定要将这些东西要回去,老爷,没了这些东西,咱以后可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要过回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安端顷当真开始考虑起来,外人来人禀报。
“老爷,方府接亲队快要到了。”
“哎呀,老爷。”邬珍燕甩帕,“姑且不提传出我们安家新婚当天新娘逃婚的事,对明丫头声誉造成损害,往后许配人家都是难事,再者说了,人家方府发现霞丫头逃了辱了人家脸面,能放过我们嘛!”
“老爷!”
安端顷动容了,邬珍燕推了下安云明,安云明赶忙应声。
“爹爹,我愿意替姐姐嫁去方府。”
唢呐声由远及近,朗朗响耳,明明是很喜庆的乐音,此刻宛如催命符。
方府不知安云霞已出逃,安家上下严防死口,绝不允许透露半分,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同时还有安端顷沉重又坚定的一句。
“就这样办。”
喜庆红鞭炮炸响大门,马脖套着红锦,下人纷纷穿得喜庆红,婢女扶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跨出大门,方府小儿身体不适,由管家代劳接新娘子入门。
邬珍燕攥紧手心,嘴里念叨着吉祥话。
轿帘掀起,红袍女子钻进去,再落下,抬轿,安府大门渐行渐远,此后,她便是方家新妇了。
眼前是红兮兮,盖头微晃,垂下眼帘隐约可见红绣花鞋,上头绣了鸳鸯,做工精细,是好料子。
从前他们家不过是做着卖草药维持生计,一个月前,方府找到他们家,要她姐姐安云霞当他们方家新妇。
自此,他们家便飞黄腾达,不复以往。
安云明闭上眼,明明她只比姐姐晚一会出生,凭什么嫁入方府的,便是姐姐,而不是她安云明。
方府家大业大,嫁过去吃喝不愁,未来有的是好日子等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选择菏采镇那个穷医师都不愿嫁与方府。
不过,得亏安云霞逃了,她安云明才能有此机会。
“姐姐,妹妹记姐姐恩德,从今往后,我当方府新妇,你寻你的子路,我们最好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