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温玉眨了眨眼,不想让不相干的情绪干扰自己,她说:“盐引一事,我代周迟榆向大人道歉。”
顾屿时脸色微沉,语气也有不虞:
“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揽责任在身。”
封温玉却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若非是倚仗和我的这层关系,他未必敢接下盐引。”
顾屿时不喜欢听她自省的话,话音不由得变得刻薄:
“你太小看他了,他既然有了贪欲,有你没你,结果都会是一样。”
前世没有他是钦差一事,周迟榆照样掺和进了盐商贪污一案。
烂人就是烂人,外界原因只会对他们有细微的影响,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他们变烂。
封温玉被噎住,但不得不承认,顾屿时的这一番话,叫她心底好受了不少。
但封温玉还是忍不住地看了他一眼,问出了早就疑惑的事情:“你是受什么刺激,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曾经顾屿时可不是这样的,虽是担负着整个顾家的重任,但偶尔也会露出些许青涩的少年气。
顾屿时又变得沉默。
封温玉憋了一口气,暗暗翻了个白眼,就这种不长嘴的人,幸亏退了婚,否则她婚后不是要压抑死?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
顾屿时装作没听见这声埋怨,他说:“贪污一案很快就会有结果,最近扬州城会乱起来,你好好待在周府。”
封温玉现在很烦他:
“不用你管我。”
顾屿时顿住,重来一次,她的脾气好像变大了不少。
他没有再多说,担心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他余光觑见她变得冷淡的脸色,沉默了片刻,透露了一个消息:
“这次扬州乡试的主考官是方芝明。”
封温玉的情绪霎时间一扫而空,方芝明?
为了避免科举出现包庇的行为,能来扬州担任主考官的,都不会和当下考生有关系,方芝明当然也不可能是封党的人。
当今圣上年迈,膝下皇子逐渐长成,也就分了不少派系。
她祖父官任次辅,不抵首辅高阁老和当今圣上数十年的情谊,也因此,满朝文武一半都是高党。
高阁老押注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乃是贵妃之子,而贵妃十年如一日地恩宠,也因此,二皇子一贯被圣上看重。
而如今的司盐都尉正是高阁老的亲子。
官官相护,利益纠缠,也不怪没人觉得顾屿时敢冒着得罪高阁老的风险而插手盐商一事。
封温玉听她父亲提起过,在顾屿时前往江南前,圣旨已经将高都尉调回了京城,如今高谦明的职位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圣上很明显已经不愿再放高谦明出京城了。
这也是圣上给顾屿时的机会。
他必须足够锋利,能破开一切阴霾和阻碍,才能真正地叫圣上看在眼中,从而进入权力中心。
至于方芝明,不是高党的人,也不是封党的人。
封温玉隐约记得这位方大人师从邱阁老,而邱阁老往日隐隐和高阁老交好,或者说,朝堂中没几个人敢得罪高党。
想至此,封温玉不禁皱起了眉头,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党派之争何其激烈,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有方芝明在,她二哥绝对不会在这次乡试中一举得魁。
见她脸色越发不好,顾屿时不得不透露越发多的消息:
“五月底,方芝明的师叔右迁未果,空缺被高党的人强行按下……”
封温玉接上:“为了给高谦明留位置?”